當我開始失去你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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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這段時間加班太頻繁,心理壓力太大,她已經敏感到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讓她情緒失控。 薛裴很想給她一個擁抱,最后說的卻是:“我可以像他一樣抱你嗎?” 她還沒開口,他已經抱住了她。 在這個夜晚,他終于擁有了一個擁抱,雖然是以別人的名義。 她已經很久沒離他這么近,薛裴環住她的后背時,指節都在輕顫,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發絲輕碰他的臉頰,他不敢闔上雙眼,擔心這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夢。 因為只有在夢里,她才會這樣對他。 他最近又開始吃藥,偶爾會產生一些幻覺,就像現在這樣的畫面,他們親密無間,如同往日。 有個詞叫普魯斯特效應,是指“只要聞到曾經聞過的味道,就會開啟當時的那段記憶”。 薛裴想,他今天噴了和那個人一樣的香水,她會不會想起他呢? 此刻萬籟寂靜,月色如銀,當朱依依抬頭要望向他時,他卻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他的臉。 “你上次說你不想忘記他,”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溫柔,“我可以假裝是他,陪在你身邊,可以嗎?” “薛裴,你的自尊呢?” “沒有了。” 早就沒有了。 “你能明白嗎,我只想好好生活,這與你是誰都沒有任何關系。” 薛裴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繼續往下問著:“還是你希望我的臉,也和他一樣?” 大腦嗡的一聲,朱依依難以置信地望向他:“薛裴,你是不是瘋了。” “就當我瘋了吧。”薛裴無力地笑了笑,“清醒的人太累了,我不想活得那么累。” 作者有話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開心就好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天雷震震蕩10瓶;狗潤、繞梁于洱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6章 走鋼索的人 薛裴承認自己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滿地的白色藥片、夢中一腳踏空的失重感。 尖銳的物體劃破皮膚表里,他開始喜歡聆聽鮮血融入水中汩汩流動的聲音,身體的疼痛帶來的精神震顫,總有短暫的痛快。 他知道他生病了,很嚴重,但藥物的治療也無法抑制那些正在快速擴張的念頭。 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在她身上,他吃了這輩子所有的苦頭。 在她和李晝取消婚約的時候,他以為她終于會回來了,他游刃有余地等著,等著她的回頭,等著一切恢復如初,直到那個殘忍的夜晚,撕碎了所有的假象。 從那個夜晚開始,他的信念崩塌了,于是他用盡了卑劣的手段,做盡了他所不恥的事。 他像搖尾乞憐的狗,但再也無法重新獲得主人的寵愛。 他知道,她永遠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對他了。 北城的秋天,夜晚風大,他站在風口處,忽然想起周時御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其實感情這回事,都是一開始愛得要生要死,等后面想清楚了,就忘得一干二凈了,每段感情都會經歷這個過程,總有一天,你會釋懷。” 但他和她之間橫亙著的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二十多年,從他記事起,他就擁有和她一起的回憶,她給他的是從未有過的偏愛,他青澀的少年時光,他事業的每一步成長,她都陪在他身邊。他生活的每一個片段,都曾留下她的痕跡。 她早已融入他生命中的日日夜夜,呼吸的每個瞬息。 無法抽離。 擁抱還留有余溫,朱依依望著眼前的人,是另一種陌生感。 她知道薛裴誤會了她對陳宴理的感情。 她和陳宴理之間,早已沒有任何遺憾,她更不需要通過他來懷念什么。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要走到最后,才叫有始有終。她上次那些話不過是為了讓他死心,讓他到此為止,但未曾料想會讓薛裴變成現在這樣。 眼角的淚還沒風干,她看著薛裴,忽然開口:“把衣服脫了。” 薛裴愣了愣:“嗯?” 她指向他身上的外套。 薛裴眼里閃過茫然,但還是把外套脫了下來。 朱依依接過他手里的衣服,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薛裴在原地看著,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朱依依又盯著他的臉。 “低頭。” 薛裴聽話地彎腰半蹲,與她的視線平行。 朱依依把他額前的頭發往后抓,直到看起來完全不像陳宴理,才收回手。 “為什么要做這些,”朱依依重新打量著眼前的人,因為剛哭過,說話時還帶著鼻音,“你就做你自己不好嗎?” 薛裴此刻的眼神澄澈又明亮:“可是,你不喜歡。” 他喃喃地說道:“你不喜歡這張臉,也不喜歡我。”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 “我們之間的問題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朱依依嘆了嘆氣,她盡可能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除了感情以外,我們對未來的生活規劃也不一樣。” 薛裴眼睛亮了亮:“我沒有具體的規劃,可以按照你的來。” “如果你想留在北城,我們就在北城定居,如果你想去別的城市發展,我也可以去別的地方,我會減少出差的頻次,在你身邊陪你,我也會努力工作,給你想要的生活。” “努力工作”這幾個字從薛裴口里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朱依依還沒說話,又聽見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抽煙的人,我最近已經很少抽了,真的。” 她低頭避開他的眼神:“我現在沒有時間戀愛,也沒有精力再去維系一段感情。” “我知道你現在工作很忙,”薛裴的語氣很真誠,“我不會在你上班時間打擾你的。” 她每說一句,他都能找到反駁的理由。 “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你能接受嗎?” 唯有說到這里時,薛裴停了下來,專注地望向她。 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他沉默了很久。 “為什么?” 朱依依搖了搖頭:“沒有為什么。” —— 朱依依最后還是拒絕了珍貴的晉升機會。 不只是為了健康著想,其實她心里也清楚,她還沒有成長到可以坐上那個位子。 肖總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說什么,只是在她走出門時,他還是問了句:“不后悔?” 朱依依想了想,還是搖頭。 肖總笑著打趣道:“我看你明天就要后悔。” 肖總說的是對的,都不用等到明天,走出辦公室的剎那,她剛把門關上,就有點后悔了。 但幸好,她這個人夠倔,決定了就不會回頭。 十月末,項目二組來了新的領導,是一個看起來很有魄力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著厚厚的黑框眼鏡,看上去挺有城府的,剛來的第一周,朱依依就把手頭上的事情全都交接了過去。 工作減輕了大半,她終于空閑下來,也卸下了心里的重擔。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就只有這點出息了,這么大的餡餅掉下來,她都接不住,大概注定了沒有平步青云的命,只能艱難地一步一步往上爬。 這樣一來,攢錢回老家買房的目標,又遙遠了一些,她在記賬本上涂涂畫畫,最后嘆了嘆氣,把本子合上。 她在想,什么時候工資增長的速度,能趕上老家房價增長的速度就好了。 不過不用加班后,她晚上好歹能睡個好覺。 下班后的時間終于屬于自己,她抽空去報了個烘焙班,對她來說,這是最解壓、也是最治愈的事。 周末上課,她做了布朗尼和半熟芝士,那家烘焙店離朱遠庭的學校不遠,她下課后順路拿過去給他。 她去到的時候,朱遠庭正在籃球場打球,剛投進一個三分,隊友跑過來和他擊掌,他挑了挑眉,沒一會,又搶斷了對方隊員的球,配合隊友拿下兩分。 朱依依平時很少看朱遠庭打球,沒想到還挺帥。 她在觀眾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場上的比分很緊張,咬得很近,只是周圍人聊天的話題,似乎沒在籃球場上,她一開始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直到視線瞥到第一排觀眾席上的某個背影,心里了然。 原來如此。 朱遠庭是在中場休息時,才發現他姐來了。 他那會還在和薛裴說著話,邊說著邊擰開礦泉水的瓶蓋。 “姐夫,我看你還是少點來看我打球吧,你一來,都沒人要看我了。” 朱遠庭雖然是在開玩笑,但話里沒有夸張的成分,薛裴只是在場館上站著,什么都不用做,都能分走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最讓他難受的是,有個女孩前段時間天天來看他打球,給他送水,遞毛巾,他原以為屬于他的愛情終于要來了。 直到她問他要薛裴的聯系方式。 就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