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失去你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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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有些記憶忽然像潮水一樣涌了上來,她記起了那天的細節,他電話里溫柔的安撫,他抱著她走下樓,有位護士說薛裴照顧了她一整夜,沒有合過眼。 猶豫了許久,最后朱依依發送了最簡短的一句:【我今天出院了,謝謝你的照顧。】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薛裴才回了過來。 只有一個字:【嗯。】 這個“嗯”將朱依依接下來想問的話咽了下去。 她原想問他那天中午去了哪,怎么說去買午飯后就再也沒出現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后來想想,他也沒必要向她交代這些。 他來與不來,她都不該感到奇怪。 回到公司,朱依依又繼續忙著春季籃球賽的宣傳推廣,忙碌得幾乎沒有時間吃飯,藥也是想起來才吃一頓,這個病就這么拖了一周才見好。 朱依依很早就知道,人的勤奮程度和收獲并不一定是成正比的,在四月初,她領到了三月份的工資,被扣了一千五,因為績效沒達標。 對比起曉蕓的憤懣和不甘,朱依依倒顯得過于平靜,大概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這件事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難以接受,朱依依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會與領導據理力爭的新人了,她懂得什么是所謂的職場規則,沒有人會愿意聽她們的辯解,領導們只會看業績,他們制定了規矩,你沒完成,那任何爭辯都沒有用。 晚上,朱依依在記賬本里記下了這筆工資,想著這個月如果省吃儉用的話應該也能按計劃完成攢錢的目標。朱依依出來工作這幾年也攢了一些錢,她想等攢夠了錢,就回老家買一套屬于自己的小房子,先交個首付,然后再慢慢供房。雖然按照目前來看,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實現她的愿望。 還沒記完賬,就接到了朱遠庭打過來的電話。 一接通,他就開門見山地問:“姐,薛裴哥那邊怎么說?” “什么怎么說?” “他對我們語文老師印象怎么樣,他們倆聊得來么?”朱遠庭語氣里還有點小期待,一邊轉著筆一邊說,“我不敢去問我們老師,只好來問你了,你就告訴我吧。” 朱依依看了眼日期,原來今天已經是周六了。 “你還是去問薛裴吧,問我沒用。” 她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見面。 “你就給我透露一點嘛,就一點。” 朱依依一邊記賬,一邊回道:“你再這么八卦,我就告訴你們老師,反正我現在有她的聯系方式。” 這招果然把朱遠庭唬住了,他一下像xiele氣的皮球:“算了算了,我不問了,行了吧,真沒勁兒。” 朱依依正準備掛了,又聽到朱遠庭在那邊支支吾吾地問:“對了,你們女孩平時喜歡收到什么禮物啊,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個男生送了你一套球星簽名的珍藏版籃球服,會不會顯得特傻?” 朱依依放下手里的筆,笑著說:“你給女孩子送籃球服了?你給我講講你的解題思路。” 除非那個女孩也喜歡打籃球,不然這禮物算是白送了。 “又笑我,就知道笑我,”朱遠庭撇撇嘴,“那你倒是給我個參考啊,前幾天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 朱依依這才想起他給自己發了消息這事兒,她那會大概還在住院,消息看了一眼忘記回了。 “是要送給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是吧?” 朱遠庭摸著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嗯了聲。 “過幾天就是她生日了,我想送她點東西。” 朱依依愣了愣:“你要和她表白了?” “才不是,”朱遠庭心里還是有分寸的,這么關鍵的時候,他不能影響到她的學習,“我就是作為普通同學想送她一個禮物。” “這樣啊,姐幫你想想。”朱依依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的月亮,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既然是作為同學送的禮物,那就不能是太私人的物品,那要不送支鋼筆吧,或者送個筆記本,不過是不是有點太老套了——” 離開校園生活太久了,她都不知道現在的高中生都喜歡什么。 朱依依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朱遠庭心急地反問道:“那薛裴哥以前給你送的這些生日禮物,哪個是你最喜歡的?” 朱遠庭想著從這里找點靈感參考參考。他記得薛裴給他姐送過很多東西,項鏈、耳環、香水、珍藏版詩集,什么都有。 指間的筆掉在地上,朱依依沒有彎腰去撿,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我的答案沒什么參考價值。” “你說來聽聽嘛。”朱遠庭想了想,“是薛裴哥去瑞士比賽帶回來的耳環,還是那個放在柜子里的香水?” 都不是。 朱依依眼神黯淡了些,真正珍貴的禮物,往往是用錢買不到的。 朱依依頓了頓,喉嚨有些干澀:“是千紙鶴,他曾經給我折了一百個千紙鶴。” 朱依依撿起地上掉的筆,在紙上劃了劃,筆珠已經磨損了,寫起來斷斷續續的,有些東西一旦壞了,就很難再回到以前。 “千紙鶴?”朱遠庭顯然很意外,在電話那頭笑得很大聲,“哈哈哈怎么他還做過這么幼稚的事情啊?太老土了,我們現在的學生都不興這一套了。” 朱遠庭實在很難把高冷的薛裴和這么幼稚的舉動聯系在一起,折千紙鶴這不都是女孩子才會做的事情嗎? 薛裴當然不會主動去做這些事情,當初是朱依依要求的。 初三那年,班上不知怎么都流行起折千紙鶴。 坐在朱依依前桌的女孩就收到了她男朋友送她的一百個千紙鶴,用透明的玻璃瓶裝著,特別好看,說是折夠一百個就能許愿。 朱依依其實也沒有多相信這個事情,但就是天天纏著薛裴給她折,吃飯的時候說,去他家找他玩的時候說,在他身邊轉悠念叨個不停。 放學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薛裴的自行車后座,裝作失落自言自語道:“唉,班上的莫曉慧都收到兩瓶滿滿的了,我還一個都沒有,都沒有人要送我,我真的好可憐啊。” 其實她知道薛裴不會去做這件事,她就是鬧著玩,看著薛裴一臉無奈的表情她就覺得心里舒暢,就跟捉弄成功了似的。 所以當她生日那天,薛裴喊她下樓,從后背拿出一個漂亮的玻璃瓶時,她當時是真的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那玻璃瓶里放著滿滿的千紙鶴,還纏著一閃一閃的燈,漂亮得讓她移不開眼。 薛裴有些不自在地把那玻璃瓶塞到她手里。 “給你,拿著。” 她又驚又喜地問:“薛裴,你折的?” 夏天的風鼓起少年的衣衫,額前的碎發遮蓋著眼瞼,他喉結動了動,別過臉,像是怕被她取笑似的,好一會才輕輕地嗯了聲。 “折給我的?” “不然呢?”少年挑了挑眉,“不是你說想要嗎。” 朱依依如獲至寶,捧在手心左右打量,心里好像被什么填滿了,她一想到薛裴放學后坐在房間里,一臉無奈不屑又一本正經地折千紙鶴的樣子,心里就甜滋滋的。 薛裴見她笑了,也跟著彎了彎嘴角。 “滿意了?” “滿意了。” “喜歡嗎?” 朱依依點頭:“超級喜歡!” 這個比莫曉慧收到的還要漂亮呢,她已經想好了,今晚要把它擺在床頭的桌子上,應該會做個很甜很甜的夢吧。 薛裴揉她的頭發:“怎么還跟長不大似的?” 朱依依笑著說:“我本來就還沒長大呀。” “這么幼稚的事,我只做這一次。”少年的聲音夾雜著蟬鳴,很有夏日的味道,“下次別再來鬧我了。” “知道了,這一百個千紙鶴,我會好好收藏起來的。” “不是說要許愿嗎?”薛裴像是忽然想起這件事,“就許期末考試考到班上前五名吧。” “這也太難了吧。” ……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朱遠庭還以為朱依依已經掛了。 “姐,你還在聽嗎?”他小聲問道。 “嗯。” “那你最后許了什么愿?” 朱依依停頓了很久,喉嚨有些干澀。 那時候,她許的愿是:想和薛裴永遠永遠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這章算是雙更啦,明晚有事,可能不更啦。 第34章 想回到過去(3) 培訓班恢復了之前的上課時間。 朱依依周日一大早就出了門,免得像上次一樣差點遲到。 她去到的時候,階梯教室里只有零星幾個人,她找了個后排的座位坐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朱依依干脆從書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忙起了公司的工作。 剛敲下第一行字,陳宴理就到了。 他今天穿得比上次要休閑一些,一襲淺灰色的薄款風衣襯得人更為英俊貴氣,宛如畫報上的模特,助教跟在他旁邊,和他正說著什么,他偶爾點頭回應。 因為位置靠后,他進門時,朱依依并沒有看到他,在電腦上修改著文稿。 助教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男生,和陳宴理說話時有些磕磕絆絆的,明明他大學是學校辯論隊的,口條和思維邏輯一向清晰,但遇到眼前這人,他總覺得對方有種莫名的氣場,導致他說話時姿態不自覺就擺得很低。 他想,或許這也是慕強心態的一種。 他正傳達著領導對他的邀約,忽然發現對方好像從進門開始就變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卻沒看到任何重要的信息點。 那窗邊只有一個女孩坐在那對著電腦打字。 那女孩他覺得挺面熟的,好像從第一期講座就來了,但沒什么存在感,上課時也不愛發言,直到現在,他也沒記住她到底叫什么。 —— 臨近中午,終于下課。 講臺上好些人還在問問題,朱依依其實也有事想問他,但看他現在好像也抽不開身,便只能問旁邊的助教。 她戳了下對方的肩膀,那助教終于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