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失去你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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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不及多思考,把薛裴喊醒后,立刻開車去了醫院。 周時御伸手探他的額頭,幸好現在燒已經退了。 “怎么突然病得這么嚴重,是最近天氣太冷,在外面被冷到了嗎?” “嗯,是吧。” 薛裴聲音帶著病態的沙啞。 他穿著病號服望向窗外,想起了那一場大雪。 周時御絮絮叨叨:“發燒了都不給我打電話,不給我打,也得給朱依依打啊,我要不是恰好去你家,你腦子都要燒壞了。” 薛裴沉默。 其實他給朱依依發了消息的。 在失去意識前,他給朱依依發了消息,他記得他好像打了很多字,可醒來后發現發出去的只有一串亂碼的數字,而朱依依回了他一個問號。 “那你現在要不要給朱依依打個電話,讓她過來看一下你,不都說人生病的時候會特別想念家里人嗎?”周時御知道朱依依和他關系親近,有朱依依照顧他,說不定也好得快一些。 薛裴喉嚨哽了哽,下頜線繃緊:“不用了。” 周時御沒再多嘴,從座位上起身:“那我走了,再不走我女朋友要生氣了,我明天再過來接你出院。” 周時御走得很干脆,他知道薛裴在醫院里絕對不會缺人照顧的,畢竟他才住了幾天院,就不知道有多少年輕漂亮的護士悄悄來門口看他,噓寒問暖的,沒隔一會就量一次體溫,臉頰紅紅的,眼神溫柔得跟水一樣,一看就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昨天他和薛裴一塊兒吃午飯,有個長得很可愛的護士還問薛裴需不需要幫忙,生病了吃飯會不會不方便。 薛裴回答得很禮貌:“謝謝,不過我的手沒受傷。” 想起這件事,周時御在醫院走廊里忍不住笑出聲。 周時御走后,薛裴在病床上打開了手提電腦,處理了幾封緊要的郵件,大概是藥效起了,不一會又沉沉睡去。 傍晚時分幾個工作室的小朋友來醫院看望他,大概是周時御說漏嘴了,他們一知道這個消息就趕了過來。 一行人帶著水果花籃和晚餐,病房里熱鬧了好一陣,只是薛裴還是沒什么胃口,帶過來的食物只嘗了幾口就放下了。 “老大,你安心養病,我和阿七會趕進度的,不會耽誤游戲上線時間的。” 阿七跟著附和了句:“不過老大你還是得快點好起來,周總不管事,你再不來的話,公司就亂套了。” 這幾天放元旦假,但因為游戲快上線了,他們一直呆在公司里加班,沒怎么休息過。 在游戲行業,加班就跟喝水一樣自然,但這會大概是因為生病的緣故,薛裴情緒有點反常,交代了幾句,讓他們明天別加班了,早點回去休息。 他們走了后,病房重新變得安靜,薛裴看向窗外那棵已經快掉光葉子的枯樹,忽然想起周時御剛才說的那句話——人生病的時候總是會特別想家。 薛裴覺得這話說得挺對,因為這時候他特別想看到朱依依。 她在的話,一定會先數落他一頓,責怪他那么冷的天,怎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她會給他熬生病喝的小米粥,做他喜歡吃的清淡的食物,會讓他多注意休息,不要在病床上工作。 她會擔心他。 終究還是沒忍住,他給朱依依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薛裴卻忽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事?” 話到了嘴邊,薛裴卻又說不出口,只問了句:“你在家么?” “不在,在加班。”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啪啪的打字聲,很響亮。 “很忙嗎?” “嗯,忙。” 一般朱依依這么回答就是想掛電話了,可薛裴這會還不想掛,于是朱依依也只能等著他的下文。 “送你的新年禮物,你喜歡嗎?” 因為生病的緣故,薛裴說話時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朱依依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她沉默了幾秒,聲音似乎有些疲憊:“下次還是不要送這么貴重的禮物了,我會有心理負擔。” 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淋下,薛裴眉頭皺了皺:“能有什么負擔?” 他記得,上次他要送朱遠庭禮物時,她也是這么說的。 “所以,是不喜歡嗎?” 不知怎么,這一刻,薛裴忽然想起了朱依依發在朋友圈的那張照片,那一對情侶戒指。 是因為李晝,所以她覺得有負擔嗎。 朱依依在電話那頭小聲解釋:“喜歡,但下次別送了。這些名牌我戴出去,別人只覺得我戴的是假的。” 薛裴沉默了幾秒,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又問,“我的新年禮物呢,什么時候補給我?” 朱依依那邊安靜了一會,鍵盤的敲打聲停了下來,像是在認真思考。 “你想要什么?” 薛裴神情柔和了些:“特別的。” 和別人都不一樣的。 朱依依想了好一陣,終于應了聲:“嗯,那我先掛了,領導有事找我,改天再說。” “好。” 漫長的嘟嘟聲響起—— 電話掛斷的那一刻,薛裴想的是,朱依依竟然沒有聽出來他生病了。 她不關心他了。 第19章 電燈膽(4) 出院的第二天,薛裴就回了公司。 周時御讓他在家里再休息一陣,但薛裴覺得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游戲快要上線了,他要全程盯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而延誤了上線時間。 周時御了解薛裴的性格,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便沒再多說什么。 周時御和薛裴從大學開始創業,在成立銜時工作室之前,就已經成功孵化過幾款熱門游戲,在行業內聲量不小,以至于薛裴還沒畢業,就已經有幾家著名的游戲公司找上門來,他們擺出豐厚的條件,薪水極其優渥,且承諾薛裴一過去就會為他建立新的項目組,由他完全主導,但薛裴全都拒絕了。 因為他的野心,不止于此。 周時御有時候會想,這就是他和薛裴的不同,如果當初這機會落到他頭上的話,他肯定當下就答應了,都不帶一絲一毫猶豫的,事實證明,還是薛裴有遠見。 在別人的屋檐下,又怎么能闖出自己的事業。 思緒漸漸回籠,周時御看著站在落地窗前的薛裴,感慨上帝果然還是會偏愛某些人的,給了他聰慧的大腦還不夠,還要給他一身迷惑人的好看皮囊。 這個認知從周時御大學剛入學那一天就有了,有些人,生來就是讓人嫉妒的,當年薛裴站在軍訓的隊伍里,單是那張臉就足夠引人注目,更別提那187的身高,人群中出挑得看不見第二個人。 后來他才聽說這竟然還是j省的理科狀元。 夠他驚訝好一陣。 大學那幾年,他跟薛裴同一個寢室,只要和他站在一起,肯定就沒有人將目光移向自己,真是殘忍的現實。 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六點半,薛裴隨手抄起掛在一旁的大衣,“走吧,先去吃飯。” “你臉色怎么還是那么差,”周時御生怕他又熬出病來,“是昨天沒休息好,還是今天太累了?” 下午好幾個會連著開,都沒時間休息,他都怕薛裴累垮了,到時候朱依依又得“眼淚汪汪”的了。 “沒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周末去朱依依家讓她給你煲點藥膳湯補一補吧,生病了多喝湯才好得快。” 驟然聽到她的名字,薛裴眼神變了變,沒說話。 “說起來,跨年那天我看朱依依的朋友圈,她這是交男朋友了?還是你們高中同學?”周時御八卦的心一下燃了起來。 “嗯。” 薛裴明顯不想多聊,只應了聲。 可周時御的好奇心還沒那么快熄滅:“那高中時候,你有沒有看出什么貓膩,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從高中開始就有苗頭了,不然不會好得這么快,悄無聲息的,我那天看到嚇了一跳,我還反復看了兩遍,才敢確認這是她本人。” 薛裴薄唇緊抿,卻還是漫不經心的姿態:“沒關注,也沒留意。” “認識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見她秀恩愛,真是夠稀奇的,這還是她初戀吧。”周時御笑了笑,打趣道,“難怪她最近都不來找你了,畢竟朋友哪有男朋友重要啊。” 薛裴的神色冷得像塊冰。 “你有這么多疑問的話,不如直接去問她。” 看著薛裴離開的背影,周時御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哪里說錯了話。 正值下班時間,薛裴在等電梯時,有個女孩正在同朋友打電話抱怨,說她閨蜜自從交了男朋友之后,就不理她了,喊她周末出來逛街,十次有九次都叫不到人,還有一次是直接放了她們鴿子。 “她真的越來越離譜了,整天就知道和她男朋友黏在一塊兒,有時間發朋友圈秀恩愛,沒時間回我消息,一回全都是嗯嗯哦哦,一個字一個字地敷衍我。我和她十多年的朋友,還比不上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人嗎?!” 這一刻,薛裴突然有了靈魂般的共鳴。 他好像終于明白,這些天以來他煩悶、憤怒的緣由。 他只是不習慣朱依依將本來屬于他的關注,分給了第二個人,并且將他忽視得徹徹底底。 — 元旦后的第一周,對朱依依來說是憂慮的一周,苦難的一周,煎熬的一周。 她幾乎每天都在加班,加班,加班。 用生命在加班。 她上次大海撈針似的給許多網紅博主發了私信,可回復她的只有兩個人,即便如此,她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等待他們的回復。 她把衣服給他們寄了過去,一周后,她得到了回復,一個說衣服質量太差了,款式太土,所以不接他們的推廣,另一個說得比較委婉,但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