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照
林皎瑜還沒跟上池風跳脫的行徑,車子發(fā)動時問的那句“什么時候去”也沒能得到答復。 直到車子已經(jīng)上了高速有半個小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回蓉城的方向。 “都不回去收拾東西啊?”她抬頭盯著路牌,最右邊的地名是自己沒有聽說過的地方。“這...是去云南的方向?” “缺什么一路走一路買就好啦,jiejie。” 池風將車載音樂的聲音放大了些,放著的歌是前幾年他們一起看的一部有關(guān)云南旅游的電影插曲。 男聲唱出的那句:是不是對生活不太滿意,林皎瑜反手就給了池風手臂一拳頭。 “你還有什么不滿意?都能說出一路旅游一路買這種話了,還能有什么不滿意。” “當然滿意啊,”池風只是笑,“不過最滿意的還是你在我身邊。” ...... 果真是一路走一路買,第一天晚上二人歇在昭通,當晚就添置了些必用品。 第二天出發(fā)前,又去了當?shù)氐纳虉觥?/br> 在旅途中買行李箱,打包剛買的行李,這場旅行還是過于的“說走就走”了。 當晚在酒店,池風將那幾頁云南拍攝的照片從相冊取出來,照片邊都寫著是什么時候在哪里拍攝的,他也按著照片的先后順序定制計劃。 于是旅途正式的第一站,他們到了麗江。 已經(jīng)是晚上了,二人走在古城里。 池風手上戴著一次性手套,手腕上掛著個塑料袋,里面裝著紅毛丹。 “對這里有什么印象?” 池風一邊說一邊剝了顆紅毛丹,喂到林皎瑜嘴邊。 她張嘴含進去,還沒咬,就憤憤然道: “你就是故意買這個的!” 她鼓氣撇撇嘴,將口中的果rou咬開,甜絲絲的汁水溢出,舌頭挑了幾下,將果核吐在自己嘴邊男人攤開的手心上。 池風的確是故意的,因為那張麗江古城里的照片,是小小的林皎瑜手里握著個紅毛丹哭鼻子。 那是小林皎瑜第一次見紅毛丹,覺得丑的面目可憎,又是紅又是綠,一身都長著長長的刺,跟海膽似的,被爸爸哄騙著握在手心,她覺得刺軟軟的好像也不可怕了。 “結(jié)果剛看我不害怕,我爸就說:你手上的怪物是不是動啦!我當時那么小怎么不害怕呀。” 言語間,她已經(jīng)又被池風投喂了好幾個紅毛丹,見袋子里只剩一個了,她也伸手去撈,被池風撐著手肘制止。 “我也要給你剝,”她一邊說一邊掐住了池風的手臂,“兩個人是相互的!” 池風卻還是不讓林皎瑜拿,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上滿是汁水,他又不好直接鉗制住林皎瑜不安分的小手。 “不用了,jiejie。”他拿出那顆紅毛丹,俯下身子靠在林皎瑜耳邊,“jiejie在床上給我的夠多了。” ...... 下一站,二人到了洱海。 彼時林皎瑜身穿著在麗江游玩時買的棉麻吊帶裙,兩根窄細的細帶掛在肩上,鉤住身上寬寬松松的裙身,身上掛著“去麗江千萬不要買”榜上的飾品,脖子上木珠串成的項鏈輕輕敲打她裸露的肌膚,鎖骨和背上的蝴蝶骨都沾著洱海岸邊的涼風。 池風一大早發(fā)現(xiàn)林皎瑜不在,又從民宿的落地窗看到站在洱海邊的林皎瑜,急忙拿著外套追了出來。 “把衣服穿上。” 她還在和跟自己搭訕的男人擺著手,說自己是和男朋友一起來旅游的,就聞著聲瞥見了面色不善的池風。 林皎瑜小巧的腳踝一轉(zhuǎn),腳鏈上掛著成串的鈴鐺搖晃碰撞,叮叮當當?shù)捻憚印?/br> “我不冷呀。” 她朝著池風說完這句就作勢要跑,一副小孩子行事,編織的平底涼鞋卻不方便跑動,沒個三步手腕就被人拽住。 腳鏈上叮叮當當?shù)穆曇粼陲L中漸漸消散,男人揪著她的手塞進外套里,給人把衣服穿上。 “你——“他剛想訓訓面前的人,又見民宿的小院里人還不少,只得壓下心頭火氣,拉著人往民宿樓里走。 還沒進房間時,林皎瑜還是笑著,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道歉。 進了房間不多時,她就只能哭著求饒了。 林皎瑜還是有脾氣的,第二天池風還在道歉說下重手了。 她理也不理,身上被男人美其名曰“云南早晚溫差太大了”裹得厚厚的,一起走在洱海邊。 有新人在拍婚紗照,見新娘只穿著薄薄的紗裙,她又要鬧。 “你看人家,”林皎瑜拉著池風手腕示意,“云南四季如春哪里冷了嘛。” 池風抬眼,淡淡道:“如果你也是拍婚紗照的話。” “我——” “婚紗照,”他打斷林皎瑜的話,兩個手掌捂住林皎瑜被風吹得有些發(fā)紅的耳朵,“想拍什么樣的?” 林皎瑜愣了會兒,又低著頭不看池風眼睛了。 “就...好看就行了。” 她聲音弱弱的。 林皎瑜根本還沒想過這么長遠的事情,被池風一個問題打得措手不及。 “和誰拍?” 池風不依不饒。 林皎瑜當然知道池風想聽什么,但是她回答的是: “實話嗎?” 池風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還是點點頭。 林皎瑜反而不說話了。 沉默,也是一種剜人心口的態(tài)度。 她對于“結(jié)婚”這個詞的所有了解,除了家庭倫理劇,基本沒有任何來源。 也沒想過結(jié)婚,反而覺得結(jié)婚會讓自己擔負起很多責任。 不是不想擔責,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如果沒有承擔起,只會對不起別人。 要做個好妻子,要做個好兒媳,還要做個好mama。 前兩者還好,如果自己生了孩子卻教不好,如果不能給孩子最好的,如果像自己父母一樣發(fā)生了意外。 她覺得,她一定會恨自己。 她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池風看著她逼成醬色的小臉,還有張了幾次都沒發(fā)出聲的唇瓣,便不再刨根問底了。 他喉結(jié)滾動壓下酸楚,道: “沒事,慢慢來,是有點急了。” 他的聲音極低、極沉。 林皎瑜聽在心上,沒來由有股酸澀,想解釋,捂住自己耳朵的手卻松開了。 池風牽著她背過身子,帶著她繼續(xù)走在洱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