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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年說:喝醉了才敢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你。 落嘉沒有理會他的話。 而是看著對面的人,雌雄莫辨的五官,耳朵上吊著一個耳墜。 他就是落嘉離家出走那天,在傅司年身邊的人,也是一直看著落嘉獨自一個前行,始終無人應答的人。 落嘉將注意力放回電話上,敲著手機,輕聲地問:傅司年,我想問你,下雪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在我后面,卻始終沒有理我。 第36章 落嘉坐在咖啡廳里, 一直安靜地聽著對方的敘述,偶爾低頭吃一口蛋糕。 真奇怪,明明是平時很喜歡吃的蛋糕, 甜甜地又冰涼,送入口中仿佛在品嘗綿軟的云朵,可是現在卻覺得蛋糕太甜了。 甜得發膩, 發苦, 簡直讓人惡心。 落嘉默不作聲地將蛋糕咽下去,放下勺子,雙手得體地交疊在一起,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正想說著什么,放在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震動了。 落嘉把手機扣過來,發現是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存在通訊錄的號碼早就已經刪掉了, 可是記憶卻沒辦法馬上刪除掉。 對面的人視線一低,剛好也瞥到手機屏幕,表情有點尷尬。 落嘉笑了一下,說:抱歉, 我接個電話。 對方點點頭, 意思是請便。 落嘉把電話接起來, 放到耳邊, 電話那頭的人正輕聲呢喃著自己的名字,像是夢囈,正沉浸在一場不愿醒來的長夢。 落嘉的視線微微地垂下, 盯著桌子上的蛋糕, 喉嚨有點難受, 涌起一股類似于剛剛咽下蛋糕奶油的感覺 曾經很喜歡,很期待,可是時過境遷,再次聽見他這樣輕輕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只覺得蒼涼和惡心。 落嘉問:傅司年,我想問你,下雪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在我后面,卻始終沒有理我。 電話里的那一頭很安靜,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落嘉也沒有催他,靜靜地看著對面坐著的人,等著電話里的答案。 過了十秒鐘以后,電話里才傳來傅司年答案: 是。 聽到答案的那一刻,落嘉捏著電話的手指緊了緊,瞳孔微微地放大,最后閉起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對對方示意一下,然后走出咖啡廳,去到外面的露臺,繼續打電話。 露臺鋪著木地板,踩在上面,咚咚咚的聲音,就像有一把鐵錘敲著許落嘉的腦袋,他站定,靠在欄桿上,眺望遠處的高樓大廈,霓虹閃爍。 往露臺下看,下面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穿著短袖,挎著手臂,手上拎著咖啡和奶茶,一片歡樂寧靜的氛圍。 落嘉真的想一下栽下去,死了算了。 傅司年。落嘉的聲音很平靜,你真的令我,令我感到厭惡。 我知道。傅司年死死地捏著啤酒瓶,即使早就知道,可是真的聽到那一句話的時候,心難受得快要割裂開。 我以為我以為落嘉的嘴唇不斷囁嚅著。 我以為你只是涼薄冷漠,以為你未能從一而終,以為你只是變了心。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并非良人,從頭到尾,只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在那樣絕望的境地里,你也未曾想過救我,而是冷眼旁觀。真是,真是一點情意也沒有。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來沒愛過我,還是愛到中途變了心,物是人非,更令我難過。 落嘉站在露臺上,徐徐冷風吹過,太陽傘微微晃動。他覺得自己很冷很冷,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天雪地,鼻尖上潤著盈盈雪花。 你討厭我,也是應該的。傅司年說,確實很絕情,你別哭了,為我這種人,不值得的。 落嘉抬手擦掉眼淚,吸吸鼻子,可是下一秒鐘仍然是淚眼模糊的,眼淚怎么止也止不住,不斷地往下流。 他語調盡量平靜地說:確實不值得,我不會原諒你的。 盡管內心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詛咒他,恨他,想要把所有的惡意和厭惡都訴諸于他的身上,把這么多年以來的折磨和痛苦全部說出來,可是落嘉最后只說了這一句話。 不會原諒他。 然后保持寧靜和尊嚴。 其他的都沒有必要了,再多的謾罵和指責都無濟于事,已然是這樣的涼薄,已然是這么執迷不悟地求了這么多年,再追溯過往都沒有意義,就讓這段從頭到尾的孽緣就此終結吧。 落嘉決絕地說:你不要再聯系我了,傅司年,我真的,寧愿從頭到尾都沒有認識過你。 我也是。傅司年說。 寧愿從來沒有認識過許落嘉,就那樣過著頹廢糜爛,燈紅酒綠吧的生活,做他的一輩子爛人。 也不要這樣,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漸漸地上了心,卻始終不相信落嘉真的會愛他,他這么爛,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永恒的感情,也沒有人會永遠的對他好。 爛人的骨子里最渴望真心,也最恨,最怕真心。 于是他開始折磨許落嘉,想對落嘉說,你別演了,你根本不喜歡我,也不可能永遠喜歡我,不要給我希望。 不要做出那種說著喜歡我又拋棄我的事情,這太殘忍了。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就不會傷害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