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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么黑,這么痛,這么冷,落嘉的眼眶依舊沒有濕潤,面無表情的,只是站起來的時候,一只手緊緊地攥著那個無名指,雙臂都在發(fā)抖。 這條黑暗,漫長的路,后來成為他一生的夢魘,好像無論怎么走都走不完。他曾經(jīng)試著去回憶,當時到底是什么支撐著他走完一整條路。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曾那么愛過傅司年,把他作為自己的支柱,一生的信仰,要永遠供奉的神明。依靠這種熾熱而真誠的愛戀,什么路都可以踏過,走完。 落嘉都不記得自己走了有多久,終于走到了別墅區(qū)山腳下的保安亭。 他顧不上酸痛的雙腿,冷到幾乎失去直覺的身軀,充滿希冀地跑向那個發(fā)著光亮的保安亭。 保安廳里面只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叔叔,正坐在里面看看別墅區(qū)的監(jiān)控。 落嘉趴在玻璃上,輕輕地敲玻璃,手指比劃著。 落嘉平時很講禮貌,車輛進去之前要在保安亭停一下,那個時候落嘉也會和保安亭里的叔叔打招呼。 所以保安立馬認出了這是業(yè)主,打開玻璃窗,探出頭,問他:你有什么事情呀。 落嘉已經(jīng)冷到講不出話,艱難地吞咽喉嚨幾下,才虛弱又誠懇地說:叔叔,可以借我打個電話嗎?我沒帶手機。 保安這才看到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嘴唇凍得發(fā)紫,臉色蒼白,身體還在微微地顫抖。 這可嚇壞他了,要知道,自己坐在避風(fēng)的保安亭里面,尚且還穿著一件毛衣和一件厚實的制服,外面再裹了一件軍大衣。 這孩子,可不要冷死。 于是,保安三兩步走去開門,趕緊讓落嘉進保安亭。 落嘉搖搖頭,溫和地微笑一下,說:沒關(guān)系的。然后,再次說,叔叔,請問你可以借我打個電話嗎?很快就好。 保安趕緊把電話塞給他,說:打打打,盡管打!我的天,這么乖孩子,怎么天寒地凍地外面也沒人管。 落嘉沒說除了什么事情,接過電話,小聲地說,謝謝叔叔,然后按著記憶中的數(shù)字,一個一個按鍵地按數(shù)字。 然后深深地呼一口氣,呼出來的全是冰冷的白霧。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鐘,空氣凝滯得幾乎要靜止。落嘉雙手捧著手機放到耳邊。 求你了,接電話,接電話。 可是這安靜過后,電話里傳來機器人的聲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Sorry,the number you 落嘉把電話放下,按下清除鍵,再次撥打。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落嘉雙手捧著電話,默默地透過窗口,看外面的馬路。玻璃窗的視野十分清晰,外面的一草一木能看得一清二楚,對面還有停著的幾輛轎車。 可是當那種冷酷的機械聲不斷地傳入腦海里,落嘉只覺得眼前漸漸全部是恐怖的黑暗,快要將他淹沒。 忽然,肩膀上一沉。落嘉捧著電話回頭看。 是保安叔叔脫下了自己的軍大衣,披在他身上,說:娃娃,電話打不通也不要著急嘛,可能正好有事情。你要不要在這里坐一會,等會再打。這衣服給你披著,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落嘉有些失魂落魄地,點點頭,反手捏著軍大衣,指尖在顫抖,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逞強了,說:謝謝叔叔。 叔叔還給他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經(jīng)不太熱了,可是喝下去,手腳被暖得發(fā)癢,仿佛正在融化解凍。 過了一段時間,落嘉對叔叔說,對不起叔叔,能再麻煩你一下嗎,我想借個電話。 保安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他,說:盡管打。 落嘉盯著那個電話,舔舔嘴唇,鼓起勇氣,再次輸入數(shù)字號碼。 司年,傅司年,接電話。求你,求你,求你。 求你。 落嘉把電話放到耳邊,依舊是停頓了幾秒鐘。 這次依舊是令人絕望的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這一個字一個字,像世界上最毒的匕首,朝著落嘉的耳朵,大腦,心臟,一刀一刀地凌遲,要把他推下最可怕的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娃娃,娃娃!怎么了嘛保安看他不對勁,推推他。 落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朝著保安叔叔虛弱地一笑,搖搖頭,說:沒事。 過了幾秒鐘,還是在笑著,不知怎么的,那笑容滿是苦澀的絕望。 他說:還是沒人接。 沒事嗷娃娃,這個朋友不接電話,那你就換一個嘛。 落嘉搖搖頭,說:不記得別人的號碼了,只記得這一個。 不過這也提醒了落嘉,現(xiàn)在只能暫時去發(fā)小成成家了。 成成是叫盛承,從小在一個院子長大的,后來是他家里人換了一個區(qū)工作,這才不做鄰居,然而他們的感情很好,不是距離可以分割的。 只是不記得成成的電話號碼了。身上也沒錢,只能打車去成成家了。 于是,落嘉站起來,對保安叔叔說:謝謝叔叔,我去朋友家。然后雙手把電話還給叔叔,說,謝謝您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