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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你膽子怎么這么大,兩個見面都跟你鬧怎么辦。 傅司年漫不經心地說,這有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游戲,當真就沒意思了。 去畫廊那天的天氣很好,傅司年習慣早起運動,而后洗了個澡,隨手從衣柜里拿出一件深藍色的長風衣穿上。 他的身材和比例都很好,因此越簡單的款式在他身上越有味道,襯得落拓不凡,貴氣逼人。 傅司年去得稍微早一些,站在畫廊門口等人。 遠遠地看見了許落嘉。 許落嘉不像傅司年那樣漫不經意,也是起了一個大早,然而在衣柜面前徘徊了一個多小時,最后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了,才狠心咬牙,選了身上這一套。 其實許落嘉純粹是想太多,他的條件也是很好的,本身的眉眼就很清秀,又白又溫柔,里面穿一件潔白的襯衫,外面再套一件杏黃色的毛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油畫里的富人家小貴公子。 許落嘉看見傅司年的身影,朝他招招手,急切地跑過去,有些氣喘吁吁,還是很害羞,說:抱歉抱歉,我遲到了。 傅司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唇角勾起:沒有,是我來早了。進去吧。 許落嘉點點頭,跟在傅司年的身后,只見他拿出兩張燙金的邀請函,然后便進去了。 畫廊里面靜悄悄的,大多是來這里實習的學生,身上的藝術氣息很濃重,一看就是搞創作的。 剩下的就是像傅司年和許落嘉這樣的,衣冠楚楚,舉手投喃足之間皆是斯文,多半是觀眾,靜靜地站在作品面前,連呼吸也是淺淺的,很偶爾才低聲交流幾句。 平心而論, 傅司年的情人是有才華的,并非都是用錢堆出來的庸俗貨物。 畫展以探戈.燈.瀑布為主題,致敬電影《春光乍泄》,一筆一劃之間,仿佛天旋地轉,身處布宜諾斯艾利斯那個昏暗的街頭,抑或是瀑布的流水緩緩落下。 他們兩個都不是著急的人,慢慢地看,在畫廊里度過了許多時間。 最后的目光落在畫布上,是一盞破碎在街角的燈,旁邊站著一個花襯衫的男人,背影很孤獨。 許落嘉看得有點難過,情人之間的糾葛和分離總帶著遺憾的味道,然而強硬地給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又好像顯得格格不入。 傅司年笑,看著那些射燈下閃著光澤的畫布,搖搖頭,說:何寶榮不配得到從頭來過的機會。 為什么。許落嘉問,話里其實沒有反對的意思。 他那樣的人,那么愛玩,心痛都是假的,給過他一次機會,又會重蹈覆轍,難道要讓人等他一輩子么,對黎耀輝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傅司年難得認真,看著許落嘉的側臉,說了一些真心話。 許落嘉也揚起腦袋,走在傅司年的身邊,沿著路,邊走邊想。 想了一會,才點點頭,嘆了一聲氣,顯得很悲哀,心里是贊同傅司年的看法的。 不能讓黎耀輝一輩子都等他,那樣對黎耀輝太不公平了。 可是如果他是黎耀輝,不對,他是許落嘉,處在黎耀輝那個位置上,未必不是愿意的吧,他是個很執著的人,決定了要等,就要永遠地等。 那時許落嘉只會想到愛的問題,而不會想到不愛,他意識到自己是個執拗的人,卻沒有意識到,自己一旦決定了不喜歡,那就很難再回頭。 第11章 離開畫廊之前,傅司年隨便在畫廊拍了一張照給情人,示意他來過,然后把手機收起來,跟許落嘉一起,找了一間粵菜館吃晚飯。 吃完晚飯以后還很早,兩個人不緊不慢地沿著馬路散步。 馬路靠著江邊,昏暗柔和的路燈徐徐地散著光,偶爾帶著水汽的風掠過臉頰,江面上還有五彩的郵輪可以看,是個很適合談戀愛的地方。 然而這條路上多是牽著手的男女情侶,像他們兩個這樣并肩而行的男人并不多見。即使同性婚姻合法化通過,還是偶爾會有路人轉頭看他們。 但是他們兩個都沒有回家的意思。 傅司年是嫌棄太早了,七點多對他來說夜晚還沒開始,跟許落嘉分開也沒有別的事情做,只好勉強沿著馬路散散步。 許落嘉的心思則要簡單很多,他純粹是想粘著傅司年這個人而已,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有無限的樂趣。一轉頭就能看到他,實在是太幸福了。 冷么。傅司年轉頭問。 他的聲音很低沉,在夜涼如水中,顯得有些模糊。 然而許落嘉聽見了,他搖搖頭,眼神凝視著江面上的郵輪,說:不冷。 郵輪船身閃爍的彩燈倒映進他的眸子里,讓他純黑色的眼眸變得流光溢彩,絢爛繁復。 入夜以后,氣溫慢慢地降下來。許落嘉還是要一些面子的,明明算得上單薄纖細的身體,出門前卻害怕穿了棉服顯得臃腫,非得只穿一件襯衫和毛衣。 他平時明明是一個不耐冷的人,一點點寒氣就冷得發抖哽咽,現在卻說自己不冷。 但是他并不是在撒謊逞強,心里好像有一團熱烈的火在燃燒,奇跡般不斷地運輸著無限的暖流,從心口,到四肢,到臉頰,再到眼眸,一切都是溫暖如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