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綾直接癱倒在地，嗚嗚痛哭出聲。

    “回宮，本座要親手殺了他。”

    花暮雨咬著牙，轉(zhuǎn)身往王宮內(nèi)走，淚水模糊著眼，看不清眼前的路，接連被磕絆，若非郎將扶著，幾番要摔倒在地。

    “邸下別沖動(dòng)，不能，不能這樣。”梁南綾攔著她。

    “為什么不能，松開我。”花暮雨想甩開梁南綾的拉扯，卻無力甩開。

    “邸下，求您了，別這樣，大令決不想看到您這樣，當(dāng)年大令以招討使之名幾番前去邊城，處置邊城混亂，明知流民中混著窮兇極惡之徒，也決定開放城門，放流民進(jìn)城避難，隨后才默默去處置捉拿那些惡徒，好不勞累折騰，明明守好城門更輕松，但大令心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城外的凄慘。”

    “她心軟，跟那狗東西殘忍無人性有何干，本座只想殺了他。”

    “國(guó)主是國(guó)本，不可，不可。”

    花暮雨有些暈眩，頭暈眼花中，被郎將扶著走到春亭里，垂頭坐著，緩解那暈眩。

    她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手涼到發(fā)白，手心在滲出細(xì)細(xì)的冷汗。

    手……忽然間，花暮雨突然想起了什么。

    花長(zhǎng)安，左撇子。

    沙塵，不能走路，右眼眼疾……

    她抬起自己劇烈顫抖的左手，轉(zhuǎn)身看著梁南綾，摸向她的右臉。

    “怎么了，邸下？”

    花暮雨瘋了般朝景靈宮跑去，問詢郎將可知沙塵何在，又跑到宮門口，問詢戍守宮門的郎將。

    雖不能確定，但花暮雨很想確認(rèn)，自己這推測(cè)，有沒有哪怕一絲可能。

    ……

    夜里，花暮雨子夜驚醒，她能看見葉秋風(fēng)來了。

    她狠心背過身去，死命咬著牙，壓抑自己說話的沖動(dòng)，不發(fā)一言，壓抑的久了，只剩默默洶涌眼淚。

    哪怕不能確定，也不能對(duì)她露出破綻，萬一這推測(cè)有可能，而自己的猜測(cè)若被她知曉，她可能會(huì)選擇徹底消失。

    她那么狠心，四年了，若真有這可能，四年都不傳來一絲絲消息，誰能做到這么狠心？

    葉秋風(fēng)本就不多話，花暮雨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只默默坐在床邊，像不存在般，或本就不存在。

    花暮雨在煎熬中，熬了整整九天。

    “邸下，羽客已到。”

    “嗯，進(jìn)來吧。”

    花暮雨佯裝鎮(zhèn)定，端著茶盞抿著茶，目光死咬著寢宮房門。

    粗澀的木輪椅聲，漸行漸近，花暮雨心跳愈發(fā)加快。

    這次，她看的更仔細(xì)了些。

    沙塵被郎將抬上階梯后，便用手臂一下一下推著木輪，使自己慢慢移進(jìn)來。

    發(fā)絲全呈銀灰色，束著道人的發(fā)髻，發(fā)髻以螺髻全束起，用灰色布條纏扎，連一支木簪都沒有，像是生計(jì)貧瘠。

    身上穿的粗灰道袍并不合身，有點(diǎn)大，襯的身板瘦瘦塌塌，腳蹬黑色粗布鞋。

    聲音不是葉秋風(fēng)的聲音，臉也不是她的臉，完全沒有她的樣子。

    花暮雨知道自己瘋魔了，才起了這樣的妄想。

    沙塵的膚色黝灰，皮膚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干燥，臉型的瘦削可稱枯槁，持續(xù)低著頭，垂著眸。

    花暮雨以茶盞，一下一下，緩慢敲擊茶案，她也不為耳之所聞而變化一絲神情，也并不看向她。

    “沙塵，本座想看看你的眼睛，右眼。”

    沙塵的眉間，淺淺一動(dòng)，隨后輕輕搖了搖頭。

    “欺君之罪，罪至處死。”

    “何出此言。”

    “自幼眼疾？”

    久久的死寂中，花暮雨不說話，沙塵亦一聲不吭。

    不經(jīng)意間，沙塵以鼻息發(fā)出一下輕笑。

    “笑什么。”花暮雨冷聲。

    沙塵再次沉默，并輕輕搖頭。

    花暮雨沒耐心了，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去碰那蒙著眼睛的布條。

    停頓中，沙塵沒動(dòng)，花暮雨繼續(xù)著動(dòng)作，摸到后方，拉開那布條繩結(jié)。

    布條滑落，充血的眼球，灌滿猩紅，初看有些懾人，若叫孩童瞧見這眼睛，或能被嚇哭。

    三道極深的疤痕，長(zhǎng)約兩寸（7cm），斜布在她右眼上下。

    被布條遮擋之處的肌膚，并不干燥，甚至冷白，明顯跟別處不一樣。

    “才第二次見，怎么認(rèn)出來的。”

    沙塵垂著頭，沙啞的嗓音，磨著花暮雨的心。

    “真的是你，你個(gè)忘八端，心可真狠。”

    花暮雨顫抖著唇，失控的眼淚汩汩涌落。

    第20章 作者崩潰，聞?wù)呗錅I

    “才第二次見，怎么認(rèn)出來的。”

    知曉葉秋風(fēng)是特意易容后才過來，花暮雨毫無耐心，沖到外頭端著水盆，用濕帕子粗魯又快速的擦她的臉。

    “輕點(diǎn)兒。”葉秋風(fēng)并不動(dòng)彈，任由她擺弄。

    “……嗯。”

    盡管嘴上答應(yīng)，手上并沒有慢下來，直到熟悉的面孔，完全顯現(xiàn)。

    花暮雨看向那三道深痕，磅礴怒火將眼淚不斷逼出眼眶，甚至涌入喉腔，叫她胸悶到窒息，喘不過氣。

    她咬著牙，帶著nongnong恨意的字，逐個(gè)從牙縫擠出：

    “我要，殺了他。”

    “我都不恨，你恨什么。”葉秋風(fēng)抬起臉，笑意于唇角展露時(shí)，眼淚也隨之滑落：

    “暮雨，我好想你。”

    花暮雨一把撲抱到她懷里，淚珠如水流，汩汩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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