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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夜空無月無星,眺望遠處也見不到幾點燈火。 在黑暗中,霍云江點燃那些廉價的煙花,像多年前傅璟三為他做的那樣,讓斑斕的火花迸出來。 璟三,如果我說我原諒你了,他說,你會回到我身邊嗎。 一剎那間他們糾葛的那么多年好像都變成了五顏六色的煙火,在傅璟三的腦子里綻放。他垂著頭,抬手捂住臉,肩膀顫動得越發厲害:霍云江,你怎么能這么混蛋 第34章 過去的那一天的煙花,傅璟三記了很久。 后來他也沒再有機會放煙花,逢年過節也忙著賺錢,充其量能和jiejie一起吃一頓團年飯。至于煙花那種可有可無的東西,就只存在于窗外,存在于一茬又一茬小孩的手里。 十七歲的他和霍云江靠著車前蓋淺嘗輒止的親吻,無關于任何欲望,他們僅是單純地想要親吻。 很快相接的唇便分開,傅璟三抿著嘴笑,霍云江則認真看著他,眼眸深邃。他像在隱忍著什么沖動,連聲音也有些沉悶**Y_Q_Z_W_5_**沙啞:璟三,和我一起念大學,怎么樣? 我念什么大學啊,你看我像能念大學的樣子嗎?傅璟三**Y_Q_Z_W_5_**歪著腦袋道。 還有一年,努努力至少可以上個三本。霍云江說,我應該,會保送燕大;你就讀燕大的三本,學費不用擔心,我會負責。 傅璟三懵了,他壓根沒想過這問題。 在他的人生規劃中,高中畢業滿足了他姐期待的高中文憑,他就南下去打工做生意,另覓機遇。 讀大學最讓他覺得奢侈的不是要花銷的學費與生活費,而四年原本可以賺錢的時間。對窮人來說,學習的成本高得令人發指。 可他聽見霍云江說這話時,心跳猛然快了起來。 你保送啊,我還以為我們學校的保送名額,肯定會給學委。 霍云江說:應該是,我也不確定我父親跟學校有沒有說過什么,只是聽我父親的意思,好像我會被保送。 嘖,傅璟三說,有錢人的特權。 我的成績,保送也不過分吧。霍云江往他那邊湊了湊,抵著他的額角,和他一起看著還在燃燒的煙花,為我努努力怎么樣? 我真的不是讀書的料。 我會幫你的。 他一貫最不喜歡別人幫忙,不喜歡欠人的情,不愿意要別人的好。 但那天的他沒有由來地放松了警惕。有那么零點幾秒乃至更短的時間里,傅璟三竟覺得接受霍云江的好,天經地義。 在短暫的對視之后,他點了點頭:好。 # 那天回去之后,傅璟三辭掉了他兩份工,兼職攢出來的錢成為他接下來一年的生活費。 那筆本該迅速還清的債務被一句和我一起給擱置了在和霍云江日漸濃烈的愛里,他開始覺得還債不急于一時,他也不必天天想著如何擺脫這段關系。 或者說,他開始不想結束。 人類原本就是矛盾的集合體,每個人都很矛盾,他也一樣。 他一邊發自內心的排斥對方處在云端的家世,一邊習慣了有錢下館子、沒事喝飲料的日子。他一邊覺得霍云江是危險的、是不正常的,一邊沉迷和他親密接觸。 他一邊覺得作為獨立的人被其他人刻上烙印是恥辱,一邊在每次洗澡看到紋身時都會想起霍云江說喜歡他的嘴臉。 他開始上課打起精神,按照霍云江給他安排的任務從高一的內容開始補起。他們原本閑散的休息日會去咖啡館看一整天的書,背整版整版的單詞。 霍云江無疑給了他人生的另一種選擇,他可以正規大學畢業,和茫茫多的應屆畢業生一起從零開始步入社會。 那時候傅璟三常常想,只要他和霍云江真心相對,一輩子也不再是虛妄的形容。 直到他們在咖啡廳的角落里接吻時被偷拍,照片貼上了學校的布告欄。 那時離高考還有一百二十一天,霍云江的保送名額剛定下來不到一周。 他和霍云江不夠敏銳,那天的早自習時都還沒察覺到任何異樣。 傅璟三趴在桌子上做卷子,面對那些印刷字他提不起半點精神,卻又強迫自己做下去。羅琛遲到了,急匆匆跑進教室時,傅璟三正打算回頭問霍云江某道題的答案,就被羅琛風風火火沖進來的氣勢嚇到了。 他拿著卷子問了句:怎么遲到了。 羅琛張嘴剛想說什么,眼神忽閃著瞟了霍云江一眼就停住,再看了看他,然后僵硬地坐下。 傅璟三瞧他不對勁兒,又問:怎么了啊你?不舒服? 羅琛一邊放包,一邊再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眼,像在確認霍云江有沒有在看著他們,你剛上來沒看布告欄? 我看布告欄干什么? 他沒收著音量,羅琛立馬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再摸出手機來,快速cao作了幾下遞到他面前。 羅琛約莫有些害怕霍云江,或者說他覺得他和霍云江不熟其實這個班上大多數人都這么想,霍云江和所有人都能好好相處;可正因為和所有人都一樣,也就等同于和所有人都疏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