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命令藤蔓松開兩人，托兒擺脫了束縛，急忙往外跑，溶月在他身上下了個小法術令他不能將今日之事隨意告知他人。

    小六子跪在地上，眼眶有些紅，“那就勞煩仙人救救我娘了！”

    重明鳥寶貝地將碎銀子塞入靈獸袋中，聽到這話不滿道：“誒先等等，你還沒回答我家仙姑的問題呢，你這符箓到底是從哪里得來的？”

    “咕嚕咕嚕——”巷子中傳來一陣突兀的肚子叫聲，所有人回頭望去，喻左捂著肚子尷尬地笑了笑。

    小六子噗嗤地笑出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仙人jiejie們，不如我們到一客棧好生坐著詳談如何？”

    第76章 吃魚不？本狐貍親手挑刺

    幾人來到大街上，小六子擺攤賺來的銀兩沉甸甸，心中想著娘的病有人可醫了，還是個仙人，心中難免激動，招呼著沈白亦幾人要去這城鎮中最大的客棧。

    沈白亦卻擺了擺手，拒絕道：“尋一處可吃飯歇息的小客棧就行了。”

    凡人界這幾年鬧饑荒，即便現在有些好轉了，吃食住行，食物和藥草肯定是最為昂貴的。

    小六子是個聰明的人，原以為仙人們肯定都要大排場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現在細心想來這幾個仙人jiejie定是不愿意高調行事的。

    他想了想，黝黑的臉上露出兩行潔白的牙齒，咧開嘴笑道：“仙人說的對，那些大客棧東西煮的不好吃要的銀兩還多，我在這鎮子上生活了十幾年，知道一家飯菜好吃又干凈的客棧，我帶你們去吧。”

    小六子帶頭走到前頭，他撕掉白胡子頭發之后幾乎沒人能認出來他就是原先在那地上擺攤的老頭。

    街道上熙熙攘攘，叫賣聲絡繹不絕，喻左乖巧走到后頭，被一個賣糖葫蘆的叫賣聲吸引住，眼睛巴巴地望著。

    那糖葫蘆色澤鮮艷，糖皮在陽光下發著誘人的光澤，里面的山楂一個個圓滾滾紅彤彤。

    沈白亦停下腳步，手伸進靈獸袋中，扒開重明鳥，取了幾個碎銀子買了幾個糖葫蘆分給眾人，自己也吃了一串。

    糖葫蘆酸甜軟糯，絲絲甘甜甜到心里，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很愛吃糖葫蘆，家里不讓，她常常帶著小玉偷溜出去吃，一時懷念不已。

    “仙姑，你不是辟谷了么？”

    沈白亦嚼著糖葫蘆的動作頓了頓，道：“啰嗦。”

    吞下最后一口糖葫蘆，她聽到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冷哼聲，想起蘇墨之前烤的那發焦的魚……

    溶月和蘇墨都不愛吃甜食，沈白亦吃了一串也膩了，喻左小孩飯前不能吃太多酸的，以免傷胃。沈白亦把重重從靈獸袋里揪出來，將剩下的糖葫蘆往它嘴里一塞。

    重重看見那紅彤彤的，迷糊中還以為是rou呢，一吞下去就吐了出來，嫌棄道：“仙姑你養了人家這么久還不知道嗎，爺不吃素！”

    ……

    小六子帶著她們來的是一家城鎮最邊角末的客棧，客棧占地面積很小，前頭只架了一老舊遮陽布，布下方擺了木桌凳子。

    帶著頭巾的婦人笑瞇瞇地走出來，“小六子，又來了？”

    “誒，老板娘，照舊上些好菜來。”小六子嗓門大，轉身看了看，又叮囑道：“這次不要酒，上些好茶，再來幾份rou菜。”

    老板娘笑瞇瞇的，悄聲問：“小六子，你今兒個怎么這么大方了，發大財了？你娘的病好些了沒？”

    小六子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娘的病找到大夫了，你就盡管上些好菜來吧。”

    沈白亦走到客棧里面，老板娘廚藝熟練。不一會兒，菜就端了上來，兩rou兩素，兩壺清茶，還有一些小菜下飯。喻左口水直流，一顆小腦袋都要埋進碗里，狼吞虎咽。

    這幾道菜中，那道酸辣魚香味撲鼻，連溶月都抬了筷子夾了幾口，重重更是急得要從靈獸袋里鉆出來。

    酸辣魚清爽而不油膩，沈白亦還沒動筷，一碗很快就見了底，小六子眼力勁足，叫老板娘又多上了兩碟。

    這兩碟上來之后，重重哈喇子都流了一地，沈白亦怕嚇到客棧其他人，給重重捏了個隱匿決又叫它縮小了體型才放它出來吃。

    重重撲騰著翅膀飛到桌子上，就要叼魚rou，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攔著。

    “誰啊，誰敢攔老子！”那手微微捏住它的鳥喙，看似輕松實則叫它動彈不得。

    重重怒了，不服氣地抬頭一看是蘇墨，頭頂的怒火像打了霜的腌黃瓜，委屈巴巴道：“老大……”

    蘇墨用筷子的動作很優雅，夾了一塊最嫩的魚rou放在碟子內，細心挑著里頭刺，將碟內僅剩的老rou放在重重面前。

    “呃……”重重的眼神瞬間變得很幽怨。

    既然到了客棧，沈白亦開始問正事，小六子原本笑嘻嘻的臉上浮現出嚴肅的神情，很是神秘地開口說道：“仙人，實不相瞞，我見識少，也不知道什么是修仙練氣。只是兩個月前為我娘求大夫的路上，偶然闖入了一個偏僻陰溝里，之前的符紙便是在那陰溝外頭撿到的。當時只覺得那上面的圖案挺好看的，我以為是哪個廟里的黃符呢。”

    “噢對了，不止這符紙，我還撿到一本書，上面好多字我都看不懂，只知道前幾頁寫了一些強身健體的口訣還有動作，這幾個月來閑來無事，我就在自家院子中練了練。”

    “嘿，你還別說，我練了幾個月后，真的感覺渾身清爽，耳目清明，連砍柴的力氣都大了好幾倍。”

    他這些話之前一直憋在心中，不敢與任何人說，怕被人當作中邪，如今遇到個懂道的，說起來眉飛色舞的。

    沈白亦聽他說這話，盲猜著那本書是教人入道的小功法，這小六子身上有靈根，又有機緣巧合下得到入道的功法，僅僅幾個月能修煉到練氣也算是個有悟性的了。

    小六子還想繼續吹噓，被沈白亦打斷，“你說的那陰溝在哪里？可否帶我去？”

    “這……恐怕不成。”小六子臉色變了變，又迅速道：“仙人jiejie，不是我不愿意帶你去。那個陰溝離城鎮不遠，我就在這鎮子里長大，卻從來沒見過那樣奇怪的陰溝，周圍都是黑色的霧氣，氣味惡臭得令人窒息，那時候是晚上，我還聽到了很古怪的聲音在嚎叫。”

    他回憶起那晚，臉色蒼白，“陰溝旁邊的路跟沒有盡頭似得，我跑了很久又回到原地，直到天亮才莫名跑了出來。”

    “后來，我練了幾月之后，狀著膽子想再去探一探那陰溝，卻是怎么也找不到了，好像這陰溝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我所經歷的一切仿佛都是憑空一場夢……”

    溶月安靜地聽完他說的話，皺眉：“這么詭異？倒是有點像話本子所說的鬼撞墻。”

    黑霧？沒有盡頭的陰溝？莫不是京都那群魔修？

    沈白亦盯著桌子若有所思，卻忽然瞧見目光所及之處，一只白皙的手推了一個白碟過來，碟里裝的都是去了魚刺的嫩rou。

    第77章 探索詭異山竹林

    “仙人jiejie，我是在城鎮南方山竹林里發現的那個陰溝。”

    小六子站在自家院子門口，不知道想起什么，臉上有些緊張，繼續說道：“我知道仙人jiejie們法力高強，但是我還是得多嘴說一句。我們鎮子這一年來，莫名失蹤了許多人，有傳言說都在那個小山竹林中失蹤的……大伙都說那里鬧鬼呢，住在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

    “切。”重重不屑，“這小小凡人界，就算鬧鬼也只是什么小妖怪罷了，本大爺還怕么？”

    小六子見它語氣很自信，心中也放下心來，哈腰道：“仙人好本領。”

    沈白亦見了他娘一面，身體皮膚上都結著血痂，老人家又痛又癢被病魔纏身，聽小六子說喝了許多名貴草藥都沒見好。

    可她看過那些煎過的藥草渣子，哪是什么名貴草藥，不過是濫竽充數雜草罷了，只能騙騙普通百姓。

    既然答應了要幫他娘治病，她自是盡力而為，從古戒土地上拔了幾株煙羅草，又翻了翻儲物袋拿出一瓶在宗門得來的清蘊丹遞給小六子，沈白亦平常不瞌丹藥，這些丹藥放在她的儲物袋中都幾乎沒動過。

    “那就多謝小友告知了，我們打算等會去你說的那小山林看看。”沈白亦淡淡笑著，摸了摸身邊喻左的頭，“小左，你先在哥哥家休息，過幾天我再回來接你如何？”

    喻左抿著嘴，他跟了沈白亦幾個月，原本干癟的臉蛋上長了一些嬰兒肥，鼓著臉握著拳頭，志氣滿滿地說道：“jiejie，帶小左一起去吧，小左絕對不會拖你的后腿的，我跟溶月姐學了些武功，如今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沈白亦偏頭看了看溶月，只見溶月點了點頭，她思慮了下，她沒收過徒，更沒有帶小孩子的經驗。

    但既然喻左已經踏上修仙這條殘酷的道路，自己也不能一直寵溺他，多見識一些也是好的，答應道：“好吧，但不可逞強，有危險時要跟緊我。”

    小左喜笑顏開，重重地點頭，自從跟了沈白亦之后，他小小的世界觀不斷被刷新，上次見到jiejie被那生魔所傷，心中想要變強的想法愈發強烈，他將來要強大到可以保護jiejie，不讓他人欺負jiejie！

    丹藥散發著好聞的清香，煙羅草即使拔下來之后淡紫色的葉子也發著淡淡的光芒，小六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急忙接過道了幾聲謝，轉身跑回家中拿了些干饃和小菜給沈白亦。

    “謝謝仙人的藥草，我家也沒有什么好回報您的，這些干糧可以在路上充饑，您帶著吧。”

    小六子機靈得很，在客棧時他就觀察到沈白亦等大人吃那些菜肴只是為了嘗鮮。

    而那小孩則是狼吞虎咽，他便輕易猜到仙人怕是不需要食物，來客棧只是為了帶這小孩吃飯。

    這路途遙遠，城鎮之外的道路上可沒有客棧供小孩吃飯，這些干饃剛好可以充饑。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從屋內取了一張珍貴的糙紙，用木炭在糙紙上畫了一張去小山林的地圖，一同遞給沈白亦。

    沈白亦也沒客氣，收下干糧和地圖放入儲物袋中，心中對這個機靈的小六子越發滿意。

    幾人告別小六子和城鎮，根據那地圖指的方向往那神秘的小山林走去。

    糙紙上畫的圖簡單，走的路卻很曲折，沈白亦繞過幾個小道和空無人煙的破舊茅草屋才看到一片蕭瑟的竹林。

    天空上的烏云籠罩在竹林之上，周圍晴空萬里，那處卻是陰暗昏沉，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剛靠近竹林，冷風撲面而來，沈白衣面不改色，默念口訣隱匿了幾人的修為氣息。

    喻左拽著她的衣擺緊緊跟在后頭，明顯有些害怕了。沈白衣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在他身上結了一個無形的防御罩，繼續往里面走去。

    小竹林從遠處看不大，走近了才知道這小竹林深邃無比，幾乎看不到盡頭，如小六子所言，壓根找不到陰溝。

    不知走了多久，竹林依舊沒有盡頭，溫度卻開始變得越來越冷了，空氣中有青色的瘴氣飄起來，氣味難聞像死尸味，朦朦朧朧。

    “捂住鼻口，不要被這瘴氣所迷惑。”沈白衣叮囑神情嚴肅，溶月和喻左點點頭，走在后面的蘇墨手中握著兩顆透明珠子玩，一點都沒把這瘴氣放在眼里，仿佛是來郊游的。

    走了一會，喻左清澈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茫，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反方向走去，沈白衣在手中結了印決，一巴掌拍在它后腦勺上，喻左瞬間清醒了過來，愣愣道：“jiejie，剛剛有人喚我的名字，讓我過去……”

    “這荒郊野嶺，沒有人說話啊。”溶月皺眉，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就在這時，竹林內傳來幾聲尖銳嘶啞的笑聲，這笑聲很特殊，不像是人能發出的聲音，在竹林周圍形成陣陣回音，讓人分不清它的位置到底在哪。

    沈白衣放出神識，一眼就看見那發出古怪笑聲的玩意，冷聲道：“出來！”

    “嘎？”那東西心中大駭，沒想到自己的身形這么快就被發現了，急忙吐出更加惡臭的瘴氣，意圖像往常一樣，毒死這群闖入山竹林來的凡人。

    沈白亦可懶得繼續跟它廢話，折了身旁竹樹上一段竹子，猛地朝著那處狠狠甩過去。

    “吱——”那東西被擊中，發出一聲痛嚎聲，身形快速地在竹林中竄梭，又是一甩，小東西直接被甩出來，狼狽跌倒在眾人眼前。

    這個小東西長得很奇怪，身形大約和十歲孩童般大小，身子是老鼠身子長著濃密黑色的毛，頭很大卻是貓的模樣還有胡須。喻左好奇地望著它，疑惑道：“這是什么妖怪？”

    “不是妖怪，是魑。”身后蘇墨開口。

    沈白衣捏著那小東西的尾巴，“魑魅魍魎中的魑，原來真的是鼠身貓頭，倒是新奇。”

    魑魅魍魎是凡人界經常會出現的小妖怪，泛指山精水怪，這些鬼妖們身藏在山川水泊之中，數量眾多繁雜，雖然大多數法力低微，但是對普通凡人來說卻是可怕的鬼怪。

    《妖物志》中記載，魑魅魍魎分為三類：魑、魅、魍魎，其中魑乃是山中異氣所生，天生弱小，只擅長于在山林中布置瘴氣迷惑路人。

    由于這類小鬼怪過于弱小，喜歡依附在法力更強的鬼怪身旁，以瘴氣迷惑路過的凡人，送給更強的鬼怪吞食。

    “吱吱！”魑抬著手在空中擺了擺，不斷地求饒。

    溶月心中明了，“之前小六子說城鎮中總是有人在這附近迷失，就是它害的吧！”

    “嗯，看來這山林中還不止這一只小妖，還有大妖在附近。”

    沈白亦食指在魑頭上點了點，它就昏了過去，頭上浮現出一小縷白色精神氣，被沈白衣體內的識海所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