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櫻布蕾 第51節
走出兩步,又小步快回來。 在男人的注視下。 她端起自己落下的水杯,捧著,轉身灰溜溜再次出了廚房,略顯倉促。 計戍尋的目光一路追著她離開,等人走了,無奈地笑了一聲。 . 一夜深眠。 不知道是否因為半夜醒來與計戍尋的一系列互動,突然給她產生了過大的刺激。 這一夜,應櫻的夢就從未停過。 一個接著一個,全都是關于計戍尋的。 一會兒他湊在自己耳畔用那副半不著調的性感低音說著曖昧的話,一會兒又被他禁錮在懷里動彈不得。 更甚的是,她在醒來之前,甚至夢到了她被計戍尋推倒在那客廳的柔軟地毯上… 應櫻醒來的時候,臉色緋紅,捂著臉害臊地蹬被子。 正在懊惱和唾棄自己的時候,一直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起來。 應櫻撈出來,一看是龐花花的電話。 她一接通,對方噼里啪啦一堆著急的話就喊了過來:“寶!你昨天晚上為啥不回我微信!這都啥時候了!!” 應櫻被吼蒙了,“我,我昨晚上…手機靜音,沒看。” “哎喲,你真是嚇死我了,我一睡醒就急著給你打電話!” 龐花花在那邊急得不行,語氣里又透著擔憂:“你快看看我給你發的吧!我真是要氣瘋了!” “什么?”應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學校貼吧,有人匿名造謠你…造謠你父親是殺人犯!” 咯噔。 應櫻的心跳瞬間停滯了。 …… 去學校的路上,應櫻把龐花花發給自己的帖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到最后,自己的手都在抖。 這個吃瓜爆料人竟然知道她和mama與張弘剛的那一段家庭關系,并且連張弘剛在省市再婚,并且把下任妻子家暴致死的細節都知道。 這個人在帖子里沒有說清楚全部,有意地引導造謠,沒有提及張弘剛的姓名,卻將張弘剛毆打他人致死的犯罪事實和張弘剛是她父親的事情夸大其詞。 帖子里的跟帖說什么的都有,有的人冷嘲熱諷,有的人將她的姓名班級暴露出來供人“認識”,還有的人揚言懷疑施暴者的子女近墨者黑,讓同專業的人小心她也有施暴和犯罪傾向。 帖子經過一夜的發酵,已經變成了熱帖常居吧首頁。 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她沒辦法否認。 龐花花見到應櫻的時候,只看見她一臉蒼白,身后真有人指著她竊竊私語。 龐花花把那些指著她后背議論的人瞪回去,握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櫻櫻,你沒事吧。” 與其說畏懼,她更多的是憤怒。 應櫻抬眼,對著龐花花的眼睛,咬牙說:“他不是我爸爸。” 再次重復的時候,應櫻的嗓音已經非常顫抖:“他不是我爸爸……” “好好好,我們一塊想辦法。”龐花花護著人,把人帶到教室里。 班上的女生們本來聊得很熱絡,結果看見應櫻進來以后,莫名默契地都躲開不再聊。 這樣的舉措,讓應櫻后背更僵硬。 老師很快進入課堂,開始授課。 上課沒多久,應櫻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 還沒等她一個個排除出發帖人,這人自己就找了上來。 應櫻盯著手機上的短信,握著手機的手指一點點泛白。 【心情如何?想我把帖子刪了么?想的話,來跪下求我。】 【你不會想往老師那邊告吧?我在帖子里說的,可都是實打實的事實,沒造你謠。】 【想好了就來,今天下午,我在槐院等你。】 龐花花看著她盯著手機的眼神一點點冷下去,小聲問:“櫻,咋啦。” 腦海中,爸爸那樸實又寵溺的笑,隨著時間,一點點從她的記憶里淡化著。 她每每想抓牢,可是那回憶如泡沫一般,她揮動的手越用力,越無法留住。 【她爸爸是罪犯】 【是殺人犯】 應櫻憤怒得目光發散,她一點點冷靜下來,鼻頭酸澀,自喃自語般的說:“再一再二,不再三。” 計汝月,你真的以為,我還是小時候那個隨你欺辱的軟柿子么。 想報復我?想讓我服軟? 她輕笑著搖頭。 想得美。 . 下午應櫻沒有在學校逗留,她在公車上的時候,看到聯創小組的群里的大家給她留了言。 【不用在乎那些,我們都知道你的為人@應櫻】 【我們都幫你舉報那個帖子了,看看管理員能不能幫忙刪,這幫人太沒品】 【別放在心上,有我們能幫忙的隨時說@應櫻】 是那幾個化學系的學長。 應櫻看見,心里很暖,微笑著回復他們。 回完了消息,她放下手機,眼神再次變得清冷又堅決。 應櫻回到椿院,直接進了廚房。 她沉默不語地開始搗鼓烹飪道具,做了一份焦糖布丁。 做完,她摘了圍裙,端著一盤子焦糖布丁出了椿院,走路帶風。 來到東邊的槐院,她見到門口站崗的保安,直接說:“我找計汝月。” 倆保安似乎早就得到指令,看見是她,直接放人進去。 應櫻端著東西,再次踏入槐院的院子里。 上次來槐院,還是來制止計毅南家暴,如今一想,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 那一次,她一聽到事情,完全沒了腦子,只顧著救人,不顧結果殘局該如何收場,如何保護自己。 這一次。 她要挺直腰板,漂漂亮亮地反擊。 應櫻走進客廳,看見計汝月正靠在歐式貴妃榻上,手里捏著個插水果的叉子。 計汝月見到她端著甜品進來,下意識以為她愿意向自己低頭認錯,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輕哼一聲。 從小到大,她這個保姆的女兒,一個貧民,竟敢一次次的惹她不快,讓她過得不舒坦。 她計汝月,無論哪方面都該把她應櫻踩在腳底下。 “帖子是你發的?”應櫻挺直后背,正面對著她問。 “沒錯。”計汝月放下叉子,一用力,叉子狠狠插進柔軟的草莓果rou里,她悠悠然道:“你這么厲害,我怕學校里的同學們不夠了解你,幫你宣傳宣傳。” “不必,用不著。”應櫻反駁。 計汝月一聽她這語氣,又硬又臭的,不像是來服軟的,表情也沉了下去:“有沒有人教過你,道歉的時候,卑躬屈膝一點兒,態度拿出來。” “也是,”她嘲笑一聲,“你親爸死的早,沒人教你。” 端著盤子的手氣得發顫,應櫻拼命忍耐著,她低下頭,“是,求你,把帖子刪了。” “我做了點心,給你賠禮道歉。” 計汝月見到她這副明明生氣,卻在自己面前不得不低頭認慫的模樣,她暢快地大笑兩聲,向應櫻招招手,像招呼小動物一樣:“好啊,端上來,我嘗嘗。” 應櫻端著盤子上前,微微俯身,在她馬上接到的時候,忽然一松手。 布丁隨著傾倒的盤子齊刷刷往地上掉去。 啪嗒一聲,軟糯的布丁在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許多塊,一時間泥濘不堪。 些許甚至濺到了計汝月的鞋頭上。 計汝月瞇起眼睛,抬頭。 正正撞上應櫻含著洶涌倔強的冰冷目光。 這一幕,似曾相識。 “你怎么不接好?” 應櫻緩緩直起身,自高睥睨著計汝月,拖長語氣,冷冷道:“啊,本來是很好的布丁,真是可惜了。” “我記得計家現在要求從上到下都要節儉,看你們家這地面也挺干凈的。” “要不你來…”她笑了下,歪頭,尾音上揚:“舔干凈?” 相似的畫面,相似的話語。 計汝月想起了一切,也終于知道了她這一趟的目的。 不是來道歉的,她是他媽的來找茬的! “你他媽瘋了是吧!!”計汝月一拍桌子,剛要站起來,就被應櫻一把又推回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