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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 果然,蔣夢妍回了賓館才說:“她奶奶不讓,爺爺也不讓。” 雪里:“你咋說的。” 蔣夢妍:“我說我喜歡春信,我家冬冬也喜歡,她爸爸mama不要她,我要她,我養得起。” 雪里在床邊坐下,抿抿嘴唇沒說話,蔣夢妍又說:“她奶真是狡猾,一看見我就把春信支出去買東西了,還給了她一塊錢,這時候倒是大方。” 蔣夢妍嘩嘩抖被子,拿被子出氣,抖完一屁股坐上面,“春信要是被爺爺奶奶賣的倒還好了,偏偏他們就是不放手,這個小孩,早晚被磨死。” 是的,尹春信早晚被磨死,她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這事急不得,現在爺爺奶奶起碼知道,他們不要,有人要,如果哪天他們想通了,不要春信了,也不會發愁怎么處理她。 他們把春信扔出家門,不就是因為當時尹愿昌在,可以心安理得把孩子丟給他嗎? 明知道自己兒子是個什么德行,明知道春萊就是被他賣掉的,把春信趕出去,被尹愿昌帶走是什么后果心里會不清楚? 他們養著春信,只是因為不能光明正大將她丟棄。 現在又有人想要春信了,他們不答應,是因為還缺一點理所當然。 …… 本來兩家人約好一起回去,誰知到了出發那天,遲遲不見人,蔣夢妍跑去馬路對面招待所問,回來氣得摔被子,“招待所的人跟我說,他們前天就退房走了,走就走嘛,連個招呼也不打。” 雪里早就猜到了,“消消氣吧,她奶小心眼,你還不知道嗎。” 蔣夢妍說:“我知道,但我還是生氣。”她叉腰站在窗口,臉都氣紅了,呼哧呼哧直喘氣。 先坐火車回南洲,再從南洲坐大巴回榕縣,當天晚上,春信奶奶就打包好雪里在尹家的作業和衣服送上樓。 還有個信封,里面是一千塊錢,是雪里新學期在尹家的飯錢,這是放假前就給的。 蔣夢妍什么也沒說,雙手接過來,春信奶奶也沒說話,東西送到轉身就走了。 關了門,等樓梯間沒了腳步聲,蔣夢妍才把東西一股腦摔沙發上,“我就知道會這樣,小氣,真小氣!” 雪里回到房間,明天就開學了,她卻是怎么也睡不著,躺到熄燈還是睡不著。 快十點,聽見外面有貓叫,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嘩”一下拉開窗簾,春信正對著她笑。 那天吃冰棍她們已經和好了。 雪里推開窗,春信一只手摳在窗臺,一只手攏在唇邊,小小聲說:“我就是上來跟你說一聲,我奶不讓我跟你玩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永永遠遠的好朋友,在學校,我們可以偷偷玩,嘿嘿。” 雪里伸手摸摸她蓬松的頭發,“我知道啦,你快回去吧,要是被發現,又要挨罵了。” 春信點點頭,“那我們拉拉勾。” 雪里一只手拽著她防著她摔倒,一只手跟她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拉完了還要蓋章,兩個大拇指摁在一起。 這時候門外蔣夢妍喊:“冬冬,還沒睡啊?” 本來想跟女兒一起睡的,她死活不干,這時候聽見屋里有說話聲,蔣夢妍直接開門走進來。 倆小孩一個窗戶里一個窗戶外。 “快回去吧。” 雪里拍拍春信的手背,臨走前春信還打招呼,飛快說一句“阿姨再見”就竄走了。 蔣夢妍走到窗邊看,春信已經平安落了地,她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好家伙,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啊……我說怎么不愿意跟我睡,原來是跟小情人幽會。” 雪里抱住mama胳膊晃,“你看我跟春信多好啊,她奶不讓她跟我玩了,她怕我多想,還專門跑上來告訴我。” 蔣夢妍說:“你們這樣多久了?” 雪里就說了偷飯那事。 蔣夢妍想了想,去屋里把被子抱過來,“跟mama說說你們在路上遇見的事吧,仔細說說。” …… 第二天上學,她們就不走一起了,雪里提前五分鐘出門,免得路上撞見,兩個人走到一塊,她奶奶看見回頭挨她。 春信奶奶是真小氣,雪里記得上輩子有段時間蔣夢妍不知道哪得罪這位老太太了,小孩連坐,春信也被不允許和她往來。 春信當然也不是誰說什么她就聽什么,她自己很有主意,叫她讀書她不讀,叫她不準跟誰玩她偏要玩。 她誰的話也不聽,只聽自己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人就是彈簧,壓得越緊,彈的越高,奶奶管她越嚴,她越叛逆。 身在這樣的家庭,盡管她竭力想避免自己不要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也難免受影響,性格多少有點偏激,容易鉆牛角尖。 也是這樣一股韌勁兒,使她沒有成為他們。 在學校里,她們好得能穿一條褲子,放了學卻各走各的,平時見面像地下黨接頭。 有幾次不小心被抓住,春信狠挨了揍,兩條小腿被火鉤子抽得烏黑。 她把褲腿撩起來,“你看,都是為你受的傷。” 想想自己干的事可太混蛋了,說什么“是你自己要來找我玩”,責任推卸得一干二凈。 春信仍不離不棄,挨打挨罵的時候,就說反正我也習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