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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醫院的設施自然是比不上市醫院的。 不過好在余京海的母親沒有傷到骨頭,就是腳踝腫了些。 樣子看著有點嚇人,但并無大礙,只需要臥床休養一周左右就能痊愈。 周惜一直陪在余京海的身邊,凡是能做的事都會攬下。 他分明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鎮,卻能在醫院里把所有的相關手續都處理妥善。 余京海省心省得……腳步沒他匆忙,到頭來只能看著他一通忙活兒,喊都喊不住。 喊他放下,他就會扭頭瞪過來,漂亮的桃花眼故作兇的,“余哥,關鍵時刻不適合再見外,不然我真生氣了。” 余京海心里跟灌滿了熱水似的,燙得整個人都沸騰著,滿眼都瞧緊了他,重重地叫了聲“阿惜”。 不敢再不聽他的,好幾次都想胳膊一展,把人按到懷里扎實地啃一頓大的,將自個兒的心思都抖落出來。 要不是老太太在這會兒清醒過來,恐怕余京海都穩不住他那顆狂野直蹦的心臟。 病房里,余老太太都不管站床邊的兒子,一雙精光猶存的眼睛就瞅著兒子身邊的人:“這是?” “這是咱學校的老師……”余京海把事情頭尾都解釋了,也把周惜的身份給介紹了一遍。 余老太太的性情顯然和兒子一樣樸實。 弄明白了,趕忙拉著周惜道謝又道歉的,直說不好意思,給人家添麻煩了。 周惜依舊客氣禮貌地笑著說,“不麻煩,都是舉手之勞。” 鎮醫院的床位比較緊張,老太太當晚就要求出院。 老人家本就忌諱上醫院,沒大病當然不愿意長時間待著,哪里都不比家里舒服。 余京海拗不過,就要把老母親直接背回家去。 卻見周惜又考慮在了前頭,也不知道從哪里請來了人和車,幫忙把老太太抬上車。 最后讓老太太舒舒坦坦地回到了家里。 而且連照看老人的護工都一并請上了。 這些事里花費的精力、人情、金錢,用腳趾頭都能想清楚。 老人家的腦子雖然不是特別靈光,但也不是真糊涂,很受驚地忙掐自己的兒子,讓人攔一攔,勸一勸。 這才發現一向老實巴交的兒子不太對勁兒,似乎接受得很順暢,沒有半點窘迫或是不自在。 趁著周惜去給護工叮囑注意事項的空隙,余老太太趕緊拍了兒子的肩頭。 “阿海,你怎么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人家老娘,啥事兒都是小周給cao心了,人忙里忙外的,你就旁邊干站著?你也好意思?勸勸去啊!” 余京海沉咳了聲:“沒事兒,您躺好,甭cao心。” 他的身板站得直挺,真沒邁腳的意思,眼神穿出房間的門縫,定定地瞅住客廳里的人影。 “自個兒人。”余京海低著嗓,語氣堅定得很,“他肯定會是咱老余家的人。” 余老太太表情都是懵的,她在醫院里就覺著有問題,不是周惜有問題。 是她兒子看周惜的那樣兒有問題,就跟看炕上的媳婦兒,要把人生吞了的。 她沒敢深想,因為周惜從頭到腳,甭管是臉皮還是氣質,都充滿了富貴氣,和他們家比,就是一個天頂上,一個泥地里。 余老太太震驚過度,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想不明白她兒子哪來的自信說那個斯斯文文,白白凈凈的周老師會進他們老余家的家門。 這不得是青天白日發大夢呢嗎? 太拎不清了! 余京海給老太太喂了藥,讓人躺下睡了,才走出房間,把房門掩結實。 隨后轉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捧在掌心里,走進客廳,找到周惜,語氣十分謹慎地問:“忙一天了,歇會兒吧?” 周惜該吩咐護工的事情也都吩咐好了,今晚就先讓人回去記熟工作的內容,第二天再正式來上工。 “余哥,你再仔細想想,看有沒有什么漏了的地方?”周惜問著,一邊接過杯子,一邊輕抿了幾口。 “哪還能漏了?就你想得最周到。”余京海急忙答了話。 “那就好。”周惜緩緩地舒了口氣,好像到現在才完全放松下來。 借著客廳里老燈泡不甚明亮的光線,余京海瞅見了周惜前額上的薄汗,心根猛地搐了一下。 家里沒有置辦空調,這鎮子的氣候,就算到了大夏天也不會太熱。 而且只有一個老人常年待在家中,空調開著,還容易傷身體。 但以周惜的家世,他從小就是在優越的環境下養著的,否則也不會長得這么白皮嫩rou。 余京海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舍不得見著一個人流汗。 就那么一兩滴汗珠,沾在周惜的皮膚上,濕了墨水樣的鬢發,他都覺著心疼。 “阿惜……”余京海盯著那汗珠,見那汗珠要滑到周惜的那枚小淚痣邊,鬼使神差地就朝那位置伸了手,想給他抹去汗水。 這時,周惜的手機突然響了。 悠揚的鋼琴曲回蕩在老房子里,顯得突兀不洽。 周惜連忙拿出手機,先把鈴聲按滅了,怕驚擾老人家的睡眠。 他沖余京海抱歉地一笑,才接通了電話,轉開了腳步。 余京海伸出一半的手僵著,沒有再動,目光逐漸變得混亂。 剛才周惜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那兩個字——“秦牧”,他瞧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