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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的選址與裝修,工資、材料、機器什么都要錢,后面的宣傳、開展、拍片更是重頭,最后掏空黎聽所有存款的是被潑油漆后的賠償金。 他現在是真的窮,窮到從許寄家里搬出來后,都是住一晚上幾十塊的旅館,更別提多花幾千塊去租房了。 “可是,”李涇咳嗽了幾下,“這里剛裝修完,味道很大。” 黎聽把窗戶全打開,“沒事,通兩天風就差不多了。” 李涇點點頭,沒有開口讓黎聽先去他那湊合幾天。 黎聽說:“新招的兩個人說后天過來。” 其實他知道李涇是有些埋怨他的,工作室是他的全部心血,李涇又何嘗不是?本來都有起色了,要走上坡路了,卻一招跌回谷底,損失了大量精力與不少錢財。而且哪怕澄清了,短期內聲譽估計仍會受到影響。 當時李涇直接找到他,說在重新考慮要不要繼續和他合伙下去。 雖然黎聽也是受害者,但再怎么說,在別人看來,也是他爸媽搞得鬼,李涇被拖累,心有怨氣,人之常情。 兩人無言地收拾整理東西,臨近傍晚六點,李涇先走了。 這個位置有個好處就是,透過窗可以看到大門,二樓的風很大,黎聽撐在窗上,發絲被風吹得輕輕飄拂。 他安靜地看著一輛輛車有序離開,直到天色由黃昏變為黑夜,終于,他看到了許寄的車,泛著冷光的黑色鐵皮短暫地在閘口停留了下,隨即沒有留戀地往前開,消失在看不到的道路盡頭。 黎聽忽然就覺得很疲憊,好像有種撐不下去了的感覺,他猛地低下頭,盯著還未裝修完的水泥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呆那么長時間只為看到許寄離開,明知道看了心里可能會更悶,但如果不看,又好像空了點什么,矛盾又迷茫。 只是此時此刻浮現在他腦海的念頭是清晰的:想一起下班,想坐在許寄的車后座,想跟許寄一起回家。 許寄搬回瀕海了嗎?還是繼續在漢景住著?那條路修好了嗎?回家還要不要繞很遠的路? 許寄會不會也不習慣?會不會有那么一瞬間也想過他呢? 黎聽自嘲地笑了下,不可能吧。 如果他那天沒有強迫許寄就好了,如果他一開始……沒有騙許寄就好了。 這兩個想法一冒頭,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個句式很陌生,在記憶里,從未用過。 小時候逃跑抓回來被打,沒有“如果一開始不逃跑就好了”。 初中不重視,沒有考上一個好的高中,沒有“如果一開始認真學習就好了。” 遭遇親人多年的暴力,沒有“如果一開始他沒有出生就好了。” 黎聽從窗邊離開,來到一個小隔間,里面放著他的床,他埋進床褥里,一動不動。 被單是許寄的,許寄說他睡過所以不要了,讓他帶走,當時黎聽沒多想,只覺得省下一筆購買床上用品的錢。 如今,他在想,為什么走之前沒有把被單放進許寄的衣柜里悶個幾天。 一周后,黎聽的工作室重新開業,同時,宣傳片也開始拍攝。 黎聽說到做到,沒有出現在許寄面前,來負責溝通的是李涇。 二十三個大大小小的玻璃制品整整齊齊地擺在高臺上,反射著白熾燈與陽光的亮,像點綴了無數顆繁星。 許寄先和李涇講整體的思路和大概會出現的畫面,最后問有沒有更好的想法或者需要更改的地方,李涇愁眉苦眼地想了一會:“沒有吧,我也不太懂,就按照你這個來吧。” 許寄:“好。” 李涇說:“你這個腳本可以復印一份給我嗎?因為工作室不只有我一個人,我拿給他看看。” 許寄點點頭,沒說什么,讓助理復印多一份給李涇帶走。 拍攝一切順利,下班后,許寄準備開車回家,他還沒搬回瀕海,想著找阿姨全面打掃一遍再說,但由于最近太忙,總是懶得找,外加回漢景那條路修好了,暫時沒那么迫切。 陳戀是今天第三次打電話過來,前兩次許寄在拍攝,接起來一聽無關的話就先掛了。 “喂兒子,”陳戀道,“王叔的女兒,還記得嗎?小時候一起玩過幾次的,明天mama給你倆約了見面,聯系……” “不去。”許寄說。 陳戀:“已經約好了,沒得去不去,后天是mama朋友的女兒,你見一見,看看喜不喜歡,這兩個是mama最心水的,你……” 許寄把電話掛了。 但很快,手機又重新響起來。 許寄調成靜音,踩下油門,閘口前有兩三輛車,他排隊等了一會,離開了園區。 回到漢景一看,陳戀足足發了三十多條語音過來,許寄隨手點開一條,“這次的人選都把資料查得清清楚楚的,不會像那個黎聽一樣,真是完全被他騙了個徹徹底底!什么賢惠聽話,實際心計多得要命!” 不應該,許寄頓時皺起眉來,許乘躍和陳戀只知道離婚的原因主要在黎聽,但黎聽直至最后一刻人設都維持得很好,沒有暴露性格。 他點開上一條,“聽你王叔說,之前黎耀行一家鬼鬼祟祟地去了醫院,那大兒子,滿臉都是血!糊得衣服上都是,而且第二天繼母立刻就發澄清視頻了!可能黎聽還和什么黑社會有關系呢!難怪你說要離婚,算是mama失誤,被他騙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