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皇后 第20節(jié)
但他們風平浪靜用過晚膳。 之后,他做出似溫柔體貼舉動,抱她去洗漱,又將她從浴間抱至床榻上。 虞瑤便覺出今日的楚景玄身上有一種不同往日的平和。 這種平和來得太突然,愈令她心中忐忑。 難道他當真準備順從姑母心意,當真準備讓她擁有懷上皇嗣的機會? 直覺告訴虞瑤,這實在不是楚景玄的性子會有的妥協(xié)。 只是這一刻—— 幾痕紗幔淡了燭光籠罩出另一方天地,虞瑤醉眼朦朧仰面陷在錦衾中,青絲鋪滿被,看楚景玄俯下身來。 許醉意上頭,人不大清醒。 剎那之間念頭轉(zhuǎn)過,她忽生出試探之心。 當下一雙手捧住楚景玄的臉,虞瑤湊上前抹去兩個人最后一點距離。 她閉眼吻楚景玄的唇。 成為楚景玄的皇后至今,她尚是初次對楚景玄做這般親密之事。 從前未曾有過,初時因深藏少女心思靦腆羞澀,后來因曉得他不喜她,無意自輕自賤。 今日一吻亦生澀至極。 她全無技巧,只憑著感覺盡力在他唇齒摸索試探。 虞瑤慢慢生出念頭,若楚景玄本便心不甘、情不愿,再疑心她為皇嗣而如此主動,難免要動怒。平日他便極易惱怒對她刻薄譏諷,如此行徑定令他更厭煩。 以楚景玄的性子怎么可能忍耐得了她毫無遮掩的算計? 摔帳而去才應是他的做派。 可沒有等到。 雙目緊閉的虞瑤沒有看見她吻上楚景玄的唇時,楚景玄眸中閃過的詫異,也遲鈍未覺察他深邃眼眸猶似燃起兩簇燒得正旺的火苗,正目光灼灼盯住她的芙蓉面。當她后知后覺不對,想與他分開,沒來得及睜開眼,先感覺一股大力扣住她腰肢,反應遲鈍又被卷入無力抗拒的歡海之中。 云鬢花顏,春宵帳暖,懸掛帳外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不停搖曳。 幾分醉意又被折騰至筋疲力盡的虞瑤渾身虛軟,才被放過便被襲上來的疲乏困倦拖入沉睡。 卻不知楚景玄讓她親昵枕著他手臂、將她攬在他懷中。 于幽幽燭光下,他靜靜凝視她容顏,目光一寸寸劃過她的眉眼、瓊鼻、朱唇,最后低頭吻去她額間香汗。 夜深之際,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殿外一場暴雨轟然而落。 懷里的小娘子被忽來的驟雨狂風驚擾,眉心微蹙,無意往他懷中蹭一蹭。 楚景玄一雙眸子卻漸漸浮現(xiàn)戾氣。他面無表情,手指撥開虞瑤頰邊一縷被香汗浸濕的烏發(fā),伴著滾滾雷聲,在她的耳邊喟嘆:“瑤瑤,你為何不能愛朕?” 溫熱氣息噴灑耳畔,招來癢意。 睡夢中的虞瑤下意識偏一偏腦袋想要躲開,卻惹得又被堵住唇。 “不要了……” 耳鬢廝磨間低喘的空隙中飄出一聲嬌軟呢喃嚶嚀,藏著似有若無的啜泣,楚景玄停下動作。 恰逢外面一道驚雷轟鳴,仿佛非要將天地劈開的氣勢。 虞瑤身體輕顫,楚景玄低頭去看,見她未醒,收緊手臂,一面擁她在懷一面手掌捂住她的耳朵。 瓢潑大雨敲打得琉璃瓦噼啪作響。 這一夜,虞瑤睡得極不安穩(wěn),醒來時,枕畔無人,楚景玄早已離開。 她擁著薄薄的錦被坐起身。 在昨天夜里發(fā)生過的許多事慢慢浮現(xiàn)于腦海。 隱約記得下過雨,卻回憶不起別的。 除此之外,便余下…… 又是如十五那一夜的滿身紅痕,仔細看看,甚至比那一夜更加兇殘粗暴。 昨夜的酒斷斷是不能再喝。 虞瑤怔怔想著,依舊參不透楚景玄心思。 只曉得昨夜借醉酒放肆試探他想法的舉動有若泡影,全無用處。 “娘娘終于醒了。” 從外面進來的流螢見虞瑤坐在床榻上,快步上前,“難得娘娘一覺睡得這樣沉,現(xiàn)已是隅中。” 虞瑤微訝:“這樣晚了?” “是。”流螢點點頭,“不過陛下吩咐過不要打攪娘娘休息。” 不覺松松掛在虞瑤身上的衣襟無聲滑落。 流螢望去一眼,見她香肩、胸前處處旖旎痕跡,到底面皮薄,忙別開眼。 虞瑤因流螢的話沉默一瞬,也未多說,只讓她命宮人準備熱水。 皇帝……似變得更加奇怪。 楚景玄應虞太后,承諾撤下補藥便當真撤下。 常祿這一次沒有過來鳳鸞宮送藥,但虞瑤依舊被迫喝虞太后給她安排的藥。 這藥本該昨天夜里便喝。 然而,終究沒有那樣的機會與力氣。 流月看著虞瑤將藥喝罷,接過藥碗,福身對虞瑤提前道喜。 “娘娘此番定然能迎來龍嗣。” 虞瑤心下根本沒有這種期盼,對流月的話不置可否,卻無論如何,初一已經(jīng)熬過去,下一次……早也是十五那日。她便撇開這些思緒,問起流月瑞王府打掃得如何,流月將各項事宜一一與她稟報。 且算著不必月中,瑞王和瑞王妃便能到京城。 和沈碧珠久違相見是虞瑤這些日子心里少有的惦念,只不曾想,尚未與沈碧珠見面,先發(fā)生另外一樁事。 事情與虞家有關(guān)。 是虞太后最小的弟弟、虞瑤喊一聲小叔叔的虞三爺鬧出的亂子。 虞三爺生性貪戀美色,府中姬妾塞滿后院。 即便如此,猶覺得不滿足,平日里尋花問柳的事沒有少干。 此番他在大街上偶遇一美人便生出強奪之心。 虞三爺想了,也當真做了。 因那美人乃青樓花魁,才被趙家的少爺買下初夜,趙家少爺?shù)弥獙儆谧约旱拿廊吮粡姄專绾文軌蛉痰孟逻@口氣?遂與虞三爺當街大打出手,而虞三爺仗著虞家現(xiàn)有一位太后、一位皇后,無人敢得罪,便是目中無人又蠻橫跋扈,竟然把趙家的少爺打個半殘,連床也下不來。 這位趙家少爺不是旁人,正是淑妃趙晴柔嫡親的哥哥。 她只這么一位哥哥,也無弟弟。 趙家少爺自幼便被家中父母長輩捧在手心里。 而今遭遇這種事,大夫道可能落下殘疾,趙家人焉能不氣不惱? 何況事發(fā)的地方在大街上,有許多人看熱鬧,事情恨不能當日傳遍京城,兼之虞三爺欺男霸女早已不是初次,往前次次有虞太后想法子為他遮掩才沒出事。 如是種種。 朝堂上下彈劾虞家的奏折也如雪片般飛到楚景玄的龍案上。 虞瑤是從流月口中得知的這些消息。 她這位小叔叔虞三爺何種德性,她不是今日才知,也早清楚會鬧出亂子。 其實又何止她小叔叔? 虞家?guī)孜淮鬆敚紫乱槐姶笮±删銢]有一個靠譜的。 但凡有一兩個爭氣些的,也不至于要靠女兒家為他們謀榮華謀富貴。 只此事發(fā)生的時間…… 到底太巧,楚景玄才擺出愿意讓她有皇嗣的態(tài)度,虞家便出事,又偏偏惹上的是淑妃家里。 淑妃的哥哥已然下不來床。 虞太后若想平息事端,自有求于楚景玄,如何繼續(xù)在皇嗣一事上強逼他? 虞瑤確實認為此事發(fā)生的過于湊巧。 可她說不上來會否與楚景玄有關(guān),如若與他有關(guān)系…… “三夫人這會兒正在清寧宮哭著求太后娘娘救命。”流月將一碗百合蓮子雪耳湯放在虞瑤面前,少見氣憤,“現(xiàn)下卻記起太后娘娘了,早先怎不知管住三爺?” 虞瑤低頭喝甜湯。 喝得幾口,她對流月說:“我今日先不過去清寧宮請安。” 未出閣之前,虞瑤和她這位小嬸嬸關(guān)系便十分的生疏。 既知小嬸嬸在清寧宮,她不想去。 虞瑤雖然不想去,但擋不住虞三夫人甫一從清寧宮出來又轉(zhuǎn)頭尋到鳳鸞宮。 人已在殿外,又是長輩,是沒辦法繼續(xù)躲了。 “那便請進來。”聽過小宮女的稟報,虞瑤擱下手中的書冊子。 少傾,一名金妝錦砌、翠繞珠圍的婦人疾步入得殿內(nèi)。 “瑤瑤,你可得救救你小叔叔呀!” 虞三夫人瞧見虞瑤,頓時便撲上去哭訴起來,渾然一副想要對虞瑤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模樣。 虞瑤示意流螢扶著虞三夫人在羅漢床坐下,又命宮女奉上茶水點心。 之后,她安靜并耐心聽得將近兩刻鐘虞三夫人的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