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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彬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了。 安晨聳聳肩,半點沒受影響地沖程小天笑了一下,隨即跟著居彬走了。 回去的路上,陳錦征不主動問,程小天也沒有說話,恍恍惚惚地坐了一路,等汽車猛地一頓,停了下來,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地下車庫了。 程小天機械地伸出手去拉車門,被陳錦征攔住了。 陳錦征看上去很不高興,但還是語氣柔緩地說:“還不想說實話嗎?!?/br> 程小天遲鈍地說:“說什么?!?/br> 陳錦征嘆了口氣:“在超市搬半個小時包菜和雞蛋,就掙了二十塊錢,路過街頭賣藝的老大爺,還捐出去十塊錢。程小天,我真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笨的人?!?/br> 程小天羞愧地低下頭,沉默了一陣,終于開口道:“李叔的廠子……我大概是沒辦法去工作了……” 陳錦征長紓了一口氣:“還有呢。” “沒有人愿意用我……”程小天終于艱難地開口道,“我只有高中學歷……即便只是文印店的打字員,也要求起碼本科畢業……我……真的是個沒用的人?!?/br> 親口承認自己是個廢物,比程小天想象中輕松許多。 話出口后,卻像是荊棘刺入心臟,酸楚麻木遠勝過疼痛。 從小到大受到過的被排擠歧視的委屈感,在這一刻忽然如潮水般涌來,剛才居彬漠然的側臉和安晨嘲諷的笑意在眼前交替閃現,讓他忍不住渾身顫抖。 程小天鼻頭越來越酸,眼前很快一片模糊,淚水啪嗒啪嗒地砸在臟兮兮的牛仔褲上。 陳錦征板著臉把紙巾盒扔過來,并不長篇大論地安慰他。 把他帶回別墅的臥室后,就把被子往他頭上一蒙,命令道:“現在開始立刻睡覺,明天到我公司上班,遲到了扣獎金,即便你是我喜歡的人我也不會給你特權,我說到做到?!?/br> “可是……” “別說廢話。” 程小天小聲地說:“還有一件事……” 陳錦征沒好氣地把被子掀下來一點:“有屁快放?!?/br> “我還是想親口向李叔道歉……”程小天嗓音模糊地說,“我曠工那么久,是我的錯,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不可以幫我約一下他,我想面對面向他道歉。” 陳錦征神情古怪地看著他,良久才吐出一口氣:“你還真是……” 程小天鼻頭紅紅,縮在床頭請求地看著他。 陳錦征不知為什么有點煩躁還有點兇:“知道了!真是煩死了你?!?/br> 程小天吸吸鼻子:“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br> 陳錦征別扭地轉過頭去,嘟囔了一句什么,扭頭走了。 第33章 加滿碎冰的茶褐色朗姆酒在昏暗的燈光下流光四溢,寒氣凍結了杯壁,沿著灼熱的皮膚漫延滲透進骨血,隨著飲酒人仰頸的動作迅疾地流淌進喉嚨。 冰火交戰,冷熱相克,飲酒的人卻渾然不覺。 他隱約感覺額前籠罩下一片陰影,眼神迷離地仰頭看去。 白色寬大的襯衫,細瘦的牛仔褲,額前的碎發依舊打理得清清爽爽,身形清瘦,他一只手就能環抱過來。 居彬的大腦瞬間充血他狠狠地握住那人的腰,把他一把拖過來,壓在吧臺上。 他隱約能感覺到原本慢騰騰擦著玻璃杯的酒保驚慌地退后了一步,驚疑地看著他們,但他什么都不管不顧了,眼前只有這穿白衣的熟悉的身影,對那人再次離開的恐懼瘋狂地支配了他的大腦,他一用力就將嘴唇貼了上去。 嘴唇冰涼清薄,形狀姣好,但全然地陌生。 身下的身體也清瘦得過分,臉頰骨骼優雅,卻沒有柔嫩的微微嘟起的嬰兒肥。 居彬一下子清醒了。 他立刻直起身來,退后一步,瞇著眼睛看清了躺著的人的面龐,心頓時冰涼了大半。 躺著的人慢慢地直起腰來,悠閑地滑落著坐到高腳椅上。臉上并不羞赧,也全無后悔懊惱之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穿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居彬頭痛欲裂,嘴巴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你是故意的。” 安晨聳聳肩:“我什么也沒做,是你主動抱我的,不是嗎?” 居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外走。 安晨高聲道:“我難道說錯了?需要我幫忙澄清抄襲的時候就對我和顏悅色,澄清完了就一腳踢開,這就是你居大設計師的做人準則?” 居彬停住腳,毫無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你要去跟媒體說什么,隨便你?!?/br> “程小天喜歡上陳錦征了,被你養了三年的程小天這樣輕松地就被一個甜言蜜語的花花公子拐跑了,你嫉妒得快瘋了,我沒說錯吧?” 居彬面無表情。 “真可惜,你這樣辛苦地隱瞞一切,不愿意讓程小天接觸到一絲一毫會讓他不開心的事情,可他似乎并不領情啊,”安晨譏諷地說,“不僅如此,你還暴露了自己最陰暗可怖的一面,把他軟禁了整整半個月,他現在對你,恐怕只有敬而遠之的想法了,這可如何是好呢?!?/br> 居彬毫無反應:“說完了?。” 安晨咬牙道:“你大學畢業前夕因為畢業設計抄襲、賄賂教授的事,你以為別人不知道?” 居彬還是語調平平地說:“隨便你?!?/br> 轉身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