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去工作了，唐亦寧站在莫惠清身邊，和她一起看裝車，莫惠清突然問：“shuangma？”

    “?。俊碧埔鄬幏磻?yīng)過來后抿唇而笑，點頭道，“爽。”

    不止是爽，還有感動，感動得想哭，莫姐沒有坐視不理，這樣盡心地在幫她。

    莫惠清又看了會兒裝車，說：“小唐，不要小看一條拉鏈。”

    唐亦寧轉(zhuǎn)頭看她，莫惠清望著前方：“就這個廠，每天能生產(chǎn)幾十萬條拉鏈，全年銷售額六個億，其中有四個多億是錢塘辦事處做出來的。谷俊豪能做兩個億都算他有本事，他手底下的人還比我多?！?/br>
    她環(huán)視著這廠房：“錢塘、青島、大連三個辦事處，幾乎人人都有千萬年銷量。薛明、程娟一年能做三、四千萬的生意，光孟楊一個組，年銷量就上億?！?/br>
    “這廠里每個人有工開，有工資拿，靠的是業(yè)務(wù)員們每天跑東跑西，源源不斷地把訂單拉進來，還靠著每個部門嚴絲合縫的配合，上下齊心的努力?！?/br>
    “谷俊豪做的這種事，和之前廣州工廠老業(yè)務(wù)員做的事沒太大區(qū)別。小唐，你知道公司為什么要和那些老業(yè)務(wù)員打官司嗎？”

    唐亦寧說：“聽說是接私單。”

    “對。”莫惠清說，“那些老業(yè)務(wù)員手里抓著大客戶，把一些小客戶小訂單拉去別的拉鏈廠做，就是做私單，收取的傭金高過提成，損害的是望金的利益?！?/br>
    “一個人這樣做，沒人阻止，也沒人懲罰，很快，人人都開始這么做。廠里和他們打官司，他們惱羞成怒，走人后還帶走了大客戶?！?/br>
    “谷俊豪那種報價，也許是沒搞清是否含鐳射，更大的可能是他根本無所謂這一單望金能不能賺到錢，他只想搶走我們的生意，想要惡心我，把客戶據(jù)為己有。他以為我不會為了這種小單子來和他鬧，哼，他太不了解我了。”

    “我和他的管理理念向來不同。小唐，我和你說過，我們每一個業(yè)務(wù)員面對客戶，代表的都是望金，也是自己。人要追求成功、追求財富，這沒有錯，但我更信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以損害公司利益為代價，進而去滿足自己的私欲，這種事，在我手底下，絕不會發(fā)生?！?/br>
    莫惠清本來就長得高，這會兒唐亦寧仰臉看她，覺得她越發(fā)高大，不，是偉大！

    人與人之間或許真的存在磁場，唐亦寧自己是個老實人，最想要的就是那種踏踏實實干實事、不愛溜須拍馬、不會投機倒把、手上又有真本事的老板。

    她想她再也找不到比莫惠清更好的上司了，還是一位女性，盡管入職才一個半月，可對方的一言一行全都能給她做榜樣，叫唐亦寧佩服得五體投地。要是給她布置一篇作文叫《我的老板》，她能洋洋灑灑寫上幾千字。

    她連開頭都想好了：古語有云，君好則臣為，上行則下效。

    站在望金拉鏈廠寬闊的廠區(qū)，唐亦寧暗下決心，她要一直跟著莫惠清。

    作者有話說：

    本章含江量為零，但一定要詳寫，是很小卻很重要的一個事件，大家應(yīng)該能看懂小唐的心理變化吧？為了邏輯線更清晰，我覺得后頭的大矛盾也十分明顯啦~

    讀者：還有這樣劇透的？不要為不寫感情線找借口啊喂！

    作者：嗚嗚嗚在寫了在寫了，事業(yè)線其實好難寫的哇！

    小江（小狗怒視）：總覺得不太妙耶！

    ——

    君好則臣為，上行則下效，出自白居易《策林·人之困窮由君之奢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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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禮服

    離開廠區(qū), 莫惠清和唐亦寧直奔博愿進出口公司，正好是飯點，唐亦寧在樓下聯(lián)系秦斌, 說想請他吃飯。

    秦斌一開始不愿意, 因為那兩毛錢的差價，他心里對唐亦寧產(chǎn)生了芥蒂。

    也不是秦斌小氣, 做生意就是這樣的, 唐亦寧給的價格的確是三家拉鏈廠里的最低價, 可朱平找望金的另一個人, 居然能簽下更低價，總價差了兩千塊, 是在打秦斌的臉啊！

    秦斌自然會生氣, 這種時候，唐亦寧的優(yōu)勢就體現(xiàn)出來了。作為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業(yè)務(wù)員，她在電話里軟乎乎地向秦斌道歉，說自家領(lǐng)導(dǎo)也在，希望秦斌能給個機會, 聽她解釋。

    秦斌一想，這事兒也不算太嚴重, 也許就是小姑娘報錯了價，既然唐亦寧遞好臺階, 他便順勢而下，答應(yīng)和對方一起吃午飯。

    人能約出來, 事情就成了一半, 再有莫惠清的加持, 唐亦寧終于不再那么擔心。

    果然, 一頓飯吃完, 秦斌心里的疙瘩消融殆盡。他接受了唐亦寧的解釋，至于谷俊豪那邊到底是報錯價還是故意降價，秦斌懶得去深究。

    朱平為什么要去找谷俊豪？和服裝加工廠打了十幾年交道的秦斌用腳指頭猜都猜得出來，心里暗想，服裝加工廠遍地都是，不選佳佳旺，也可以選別家。他要的是聽話的廠家、聽話的采購，佳佳旺既然不聽話，換了就是。

    和秦斌分開后，莫惠清問清唐亦寧下午的工作安排，把她送到就近的地鐵站，說自己還要去拜訪別的客戶。

    唐亦寧下車時，莫惠清已經(jīng)在給高瓊打電話：“小高，我現(xiàn)在有空，上午沒說完的事你繼續(xù)說……”

    那輛白色suv從唐亦寧面前駛離，她想，莫姐可真忙啊，從早到晚一刻不停，連開車都不浪費時間。

    唐亦寧坐地鐵去拜訪另兩家新客戶，一直忙到天擦黑才坐上去云遙的地鐵，回到星云坊時已經(jīng)過了七點。

    之前，江刻給她發(fā)過微信，說這晚不加班，他會買菜回家做飯。唐亦寧打開家門就聞到一陣椒鹽香，大聲問：“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江刻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椒鹽排骨！”

    唐亦寧換好鞋后溜進廚房，看到高大的男人穿著圍裙，正在炸排骨，她上前抱住他的腰直搖晃：“好香??！”

    “別搗蛋?！苯虙炅艘幌?，“去洗個手，準備吃飯?！?/br>
    唐亦寧洗完手后去主臥拿護手霜，一眼就看到大床對面已組裝好的梳妝臺，高興地蹦起來，又一次沖到廚房去和江刻貼貼：“梳妝臺今天到的嗎？”

    “嗯，就是因為梳妝臺到了，我才沒加班?！苯陶f，“驛站九點關(guān)門，東西很重，我怕你拿不動，就早點回來取快遞?！?/br>
    唐亦寧問：“不包安裝的嗎？你自己裝的呀？”

    江刻偏頭對她笑：“它是一體式，寄過來大件都裝好了，我只要裝幾個腳和鏡子就行，很好裝，一下子就弄好了。”

    說到快遞，唐亦寧想起自己也有個快遞在驛站，是下午收到的取件碼，說：“吃完飯我也要去驛站取個快遞，剛才給忘了。”

    江刻說：“一會兒我要去倒垃圾，你取件碼發(fā)給我，我去幫你取?！?/br>
    唐亦寧樂得輕松：“好呀~謝謝老公！”

    兩人一起吃晚飯，江刻做了椒鹽排骨、黃瓜絲炒雞蛋和青菜魚圓湯，唐亦寧大快朵頤，一邊吃一邊對江刻講上午和莫惠清去廠區(qū)找谷俊豪對峙的事，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地把莫惠清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江刻好笑地看著她，心想唐亦寧可真是容易滿足。

    對于將工資作為唯一收入的打工人來說，工作是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每天二十四小時，年輕人的睡眠時間已壓縮到六、七個小時，上班加通勤很輕易就能達到十小時，如果是江刻，十小時都不止。

    除此以外的六、七個小時才是生活，還得被拆分成無數(shù)段碎片時間。

    有人在家過得不開心，原因是家庭成員間關(guān)系不睦、居住環(huán)境不佳、生活質(zhì)量很差等等，反而會覺得上班更輕松舒適，于是就將單位當成了逃避現(xiàn)實的避難所。

    有人上班不開心，理由可太多了，比如身邊都是奇葩領(lǐng)導(dǎo)和同事、工作強度或工作壓力太大、錢少事多離家遠，而家里很溫馨，那么回家就成了期待。

    有人在家不開心，上班也不開心，這是最糟糕的狀況，長此以往對身心都有損害，必須要想辦法改變現(xiàn)狀，比如換個單位，或是搬離讓自己壓抑的居住環(huán)境，算是自救。

    像唐亦寧就屬于最后一種情況，也是打工人最理想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上班好開心，回家更開心！跟著一位喜歡的領(lǐng)導(dǎo)，即使薪水到手只有三千多，她照樣工作得很起勁。

    江刻覺得自己做不到，他喜歡工作，原因無他，這是他經(jīng)過四年學(xué)習后掌握的本領(lǐng)，他能夠勝任這份工作，并以此換取高薪。

    同樣的工作內(nèi)容，要是竇鈞每個月只給他發(fā)五六千，江刻能撐一個月不辭職都是奇跡。

    所以，他不太能理解唐亦寧的興奮。莫惠清的確是個好領(lǐng)導(dǎo)，可唐亦寧現(xiàn)在的薪水也太低了，別說低過了錢塘人均工資線，再低下去都要低過低保線了，至于這么打雞血嗎？

    吃完飯，唐亦寧去洗碗，江刻出門倒垃圾，之后走到驛站幫唐亦寧取快遞。

    快遞是個長方形盒子，外頭套著快遞袋，江刻看了眼寄件人，明晃晃地印著——霍云舟。

    江刻：“……”

    他把快遞拿回家，交給唐亦寧，唐亦寧也看了眼寄件人，呆若木雞。

    她知道快遞是那件禮服，給霍云舟地址時還猶豫了一下，想著是給辦事處地址好還是家里地址好。

    她擔心從婭仕玫寄出的快遞被同事看見會產(chǎn)生誤會，后來還是給了家里的地址，就是沒想到寄件人會是霍云舟本人，怎么不是becka或別的員工呢？

    江刻臉很黑，顯然已經(jīng)看到了寄件人，唐亦寧知道自己闖禍了，快遞都不敢拆，打算先去洗澡。

    江刻哪里會放過她，見她要溜，中氣十足地叫住她：“唐亦寧！”

    唐亦寧滿臉堆笑地回頭：“怎么啦？”

    江刻坐在沙發(fā)上，一張帥臉冷若冰霜：“他給你寄的什么？”

    唐亦寧小聲回答：“禮服?！?/br>
    江刻瞪大眼睛：“禮服？”

    唐亦寧哼唧著解釋：“我要去參加一場婭仕玫旗下品牌的時裝發(fā)布會，可以認識一些新客戶。霍總監(jiān)說這場秀比較高端，大家都要穿禮服。哦！這個禮服不是送給我的，是借給我的！穿完還得還回去，你別誤會哈。”

    江刻抬手指指茶幾上的快遞盒子：“打開我看看?！?/br>
    唐亦寧躲不過，只能當著他的面拆快遞，心里祈禱盒子里除了禮服可千萬不要有別的東西，要不然她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幸好，霍云舟很有分寸，盒子里除了禮服外，只有一張邀請函，唐亦寧把那條香檳色禮服裙拎起來給江刻看，問：“好看嗎？”

    江刻的關(guān)注點在另一件事上：“雙十一你讓我買的那雙高跟鞋，就是為了配這個吧？”

    “呃……沒錯?！碧埔鄬幊姓J了，“這個只能配淺色細跟高跟鞋，我沒有嘛，鞋子也不好問人借，就……買了一雙。”

    雙十一時江刻為湊滿減，讓唐亦寧把想買的東西都發(fā)給他，由他來計算怎么下單最優(yōu)惠。

    江先生上學(xué)時就是個數(shù)學(xué)高手，搗鼓這些不在話下，當時他就看到了那雙高跟鞋，還覺得奇怪，這種不實用的鞋子，唐亦寧從來不會買。

    江刻像個指揮官，又一次發(fā)號施令：“把裙子和鞋子都換上，我看看你穿起來什么樣?！?/br>
    唐亦寧：“……哦。”

    她去臥室換好禮服，又穿上那雙幾天前就寄到的淺金色高跟鞋，裊裊婷婷地走到客廳，給江刻轉(zhuǎn)了個圈：“好看嗎？”

    江刻看傻了眼，很多年前，他見過無數(shù)回唐亦寧穿禮服的樣子，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令他驚艷。

    可能那會兒她實在太小了，身材干癟，臉龐稚嫩，不像如今正值妙齡，腰是腰臀是臀，曲線畢露，眉目如畫，渾身散發(fā)著nongnong的女人味。

    江刻站起身，慢慢走到唐亦寧面前，神色不明，唐亦寧后退了一步，伸手擋他：“狗賊！你想作甚？”

    “狗賊？”江刻牽唇而笑，烏黑的眸子透出危險的光，已經(jīng)伸手攬住她的細腰，一把將她摟進懷里。

    “這裙子很貴吧？”他俯下/身，手掌在她后腰游移，嘴唇已貼在她胸前大片裸/露的肌膚上，嗓音喑啞。

    唐亦寧打了個哆嗦：“應(yīng)該很貴，不過這件外面沒得賣，說好聽點叫私人訂制，說不好聽就是……裁縫做的?！?/br>
    江刻舔吻著她，繼續(xù)問：“要是外頭有得賣，能賣多少錢？”

    唐亦寧聲音在發(fā)飄：“這個料子，普通品牌估計得賣大幾千，要是奢侈品牌，那肯定要幾萬。”

    “大幾萬的裙子，你拿一雙五十多塊的鞋去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