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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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云市的秋天越來越短,一夜入冬經(jīng)歷了太多次之后人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但望著光禿禿的梢頭,有人還是會陷入茫然,仿佛縈繞了整個夏季的璀璨光線,是突然從眼前溜走的。 行人匆匆走過樹下,極偶爾有人抬頭看一眼頹靡的樹梢。 蕭屹成為這些人里的異類,他靜靜靠在樹身上,紋理透過單薄的襯衣印上皮膚,感知很清晰,但他不準(zhǔn)備起來,因為這里能看到許諾房間的那扇窗子。 他沒奢求能看許諾一眼,但命運有時候和開玩笑似的,許諾家的大門在他愣神的空隙打開。他盯著朝思暮想的臉蛋不想離開,可理智提醒他,要是不想許諾生氣,他必須躲起來。 而后這棵樹有了它更高的價值,那就是擋住比秋風(fēng)還落寞的男人。 許諾并沒發(fā)現(xiàn)那道炙熱的眼神,她又回到屋里,從蕭屹離開之后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意,可能是因為蔣家人偶爾來搗亂的原因,總之許遠(yuǎn)勛很惆悵。 他瞧了一眼女兒,許諾正準(zhǔn)備洗一盆青菜,細(xì)白的手指在一片鮮綠色中很是扎眼。她低頭,脖子里便掉出一個吊墜,造型獨特,淡淡的光澤又有幾分溫暖。 許諾愣了一下,因為她知道父親看著,所以這個東西掉出來讓她覺得很難為情。 畢竟當(dāng)初轟走蕭屹的是她,留著人家的東西舍不得丟掉的也是她。 “諾諾,你和他還有聯(lián)系嗎?” 許老師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許諾搖了搖頭,輕輕說了句:“沒。” “唉。其實他......人家到底沒害過咱們。” 父親說完這句話,許諾洗菜的動作明顯停了一下。她抿緊唇,眼神有些委屈。 “不是,不是這個。” “是他騙人。” 她生氣從來不是因為蕭屹的背景,而是他騙了自己。他明明可以實話實說,不需要編造出一個不存在的身世出來。 “爸爸老了,這世上早晚要剩你一個人。” 父親關(guān)上門,廚房剩下她自己。許諾鼻子一酸,眼淚一滴一滴落在水盆里。 其實她比誰都清楚蕭屹對她和父親的真心,她只是個普通女孩,如果為了別的,根本不值得二少爺煞費苦心。 可她就是委屈,想起她自己安慰他的那些話,就覺得自己是個笨蛋。 “許諾啊——” 屋外有人叫她,是隔壁的嬸嬸。 許諾擦擦眼淚出去,嬸嬸看到滿眼通紅的姑娘愣了一下,趕緊問怎么了。 “沒事,有洋蔥。” “沒事就好,我來就是想問問你,你和你爸之后怎么打算的?” 許諾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這房子生活了幾代人,不僅父親,她也不愿意離開。聽說已經(jīng)有人拿了蔣家的錢準(zhǔn)備走,可他們不想放棄這里。 “我爸爸不想走。” 婦人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不自然,堆滿的笑容僵在嘴角。 “那行,都看你們自己的主意。” 她訕笑著離開,許諾心里想著別的事,根本沒注意她臉上的表情。 陳嬸從許諾家出來沒回自己家,而是左右看看進(jìn)了后身一戶人家的門。她自己的丈夫也在里面坐著,和這家的主人聊天,面前的煙頭堆得很高,看樣子待得時間不短。 他們見婦人回來眼睛一亮:“怎么樣?” 她搖著頭:“還能怎么樣,他們不肯走。” 問話的男人聽了倏地站起來,從門縫里窺探著許諾家的后墻。 “不走不行啊,錢都拿了,這就他家的房子最值錢。” “那怎么辦?又不能給人扔出去。” 男人聽了妻子的話霎時沉默下來,婦人看著他變化的神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怎么,你還真想這么干啊?” “你懂什么?”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餃子餡。 “掏出來一點,加點料給他們送去。” - 蕭屹的眼神再也沒離開那扇大門,可是許諾沒再出現(xiàn),只有一個胖胖的婦女進(jìn)去待了幾分鐘又出來。 他打算回去,連門都進(jìn)不去的盯梢確實毫無意義。剛要走,墻角就出現(xiàn)一個男人。蕭屹瞇了瞇眼,在他轉(zhuǎn)過頭時將人看清。 他記得這個人,是那個婦人的丈夫,他住在許家那些天幾乎天天能看到。 這人的狀態(tài)似乎與平時無異,但卻騙不過蕭屹的眼睛。他向來對人性沒什么信心,無論是誰。 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是那天在許家門口的兩個人里其中之一。因為擔(dān)心他們的安全,他沒敢將人撤走,現(xiàn)在因為他的多疑,又覺得兩個人不夠。 “二少爺。” 兩個人幾分鐘后出現(xiàn)在蕭屹視野里,頭上還帶著細(xì)碎閃亮的汗水。 “那個男人,盯好他們。” 蕭屹捏著煙往嘴邊送,眼神的終點是許諾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