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圣誕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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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哥哥葬禮結束后,mama像變了個人,開始變得沉默,喜怒無常。 裴敘默默接受了mama的變化,他想這樣的情況應該很快就會過去,mama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一周后……就是哥哥的生日。” 記憶里的平安夜。 裴敘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蜷縮在床頭,庭院里的小燈被柵欄切成方塊投到窗前,墻上的掛鐘悄無聲息地滑動著它的秒針。 困意不停向他襲來。 正當他快要睡著時,mama敲響了他的房門。 “阿年,出來一下。” 裴敘被mama的聲音驚醒,他有些緊張地看向門口,猶豫自己該不該出去。 “阿年?”mama的聲音再次傳來。 裴敘很想說他不是阿年,他是阿敘。但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 門打開了,mama端了一個蛋糕站在門外,外面一片漆黑,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 蛋糕上面插了十二支蠟燭,上面寫著生日快樂。 今天是哥哥的生日,裴敘想。 “阿年。”mama第叁次叫了他哥哥的名字。 蠟燭一點點融化,丑陋的蠟淚滴落在蛋糕表面,凝結成大大小小的斑塊,像是白色的丙烯顏料混雜了其它顏色。 蛋糕看起來一點也不美味。 “阿年。”mama笑著對他說,“吹蠟燭,許個愿吧。” mama明明笑著,裴敘卻覺得十分陌生。 “媽,”他意識到了mama的異常,不自覺道,“我是阿敘,不是哥哥。” “阿年,快吹蠟燭。” mama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 裴敘后退半步,鼓起勇氣重復了一遍,“媽,我是阿敘,不是哥哥。” “阿年,吹蠟燭。” mama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語氣變得僵硬,看著裴敘的眼神越發(fā)冷漠。 裴敘眼眶發(fā)紅,委屈道:“我是阿敘,不是……” “閉嘴。” 蛋糕從mama手中滑落,蠟燭被掩埋在厚重的奶油下盡數(shù)熄滅,糕體松松垮垮地攤倒一地。 清脆的耳光聲在黑暗中響起。 裴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mama,在沒有光線的視野中,只能看清她模糊的輪廓。 “你是誰?”mama問他。 裴敘頓了頓,回答道:“我是裴敘。” 話音剛落,第二個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臉上。 “你是誰?” “……我是裴敘。” mama深吸一口氣,靠近他,死死地盯著他,壓低聲音問:“你是誰?” “……我是,裴敘。”裴敘沒有閃躲地看著她。 “啪——” 第叁個耳光帶來的痛感已經(jīng)變得麻木,裴敘臉上的指印分外清晰,他舔了舔滲出血跡的嘴角。 【你是誰?】 整整重復了八遍的問題。 整整八個耳光。 直到最后mama揚起的手遲遲未落,她淚流滿面,幾乎是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裴敘,顫聲問他:“……你是誰?” 裴敘眼睫微動,指節(jié)發(fā)白,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掌心。 嘴里的鐵銹味越來越重,臉頰腫得他連張嘴都費力,喉頭仿佛塞進了一團沾滿血的棉花,讓他無法出聲。 他不明白mama此時的痛苦來源于哪里? 是痛苦哥哥的離世,還是痛苦離世的不是他? 亦或者都是。 “你是誰……” mama面色蒼白,絕望脆弱的就像是一個單薄的幻象,隨時都能在裴敘面前消散。 月亮出來了。 淡藍色的月光灑在了裴敘肩頭,將他拖入深海。 他臉上的不安和恐懼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平靜。 “我是阿年。”裴敘抬起頭,彎起滲著血的嘴角。 mama,我是阿年。 藍色的月光如同暗流涌動在房間,裹挾著微弱的光線徐徐下落。月光里沒有塵埃,在他說出那句話的同時,他聽見mama長嘆了一口氣。 他終于做了一件讓mama滿意的事。 月明星稀。 抬頭無法在夜空中看見的星星繞著它們既定的軌道航行,橫跨過白晝和黑夜的間隙。 從那之后,裴敘開始學著模仿哥哥,努力地貼合哥哥所有的習慣。除了右眼上那顆永遠不會褪去的黑痣,他似乎真的變成了裴年。 每個人都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每個人都知道變化發(fā)生的原因,每個人都默許了這一切的發(fā)生。 他是他們思念著裴年的影子。 裴敘困極了般把頭埋進喬溪懷里,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 喬溪摸了摸裴敘頭頂,想讓他放松。 “喬溪,你知道嗎,有很多人說過他們喜歡我。”裴敘環(huán)著喬溪的腰,喃喃道。 沒等喬溪回答他繼續(xù)說:“可誰又知道這份喜歡能維持多久呢,一秒鐘,十秒鐘,又或者一年,兩年?隨時會消失的東西都是陷阱……” 他們甚至喜歡的都不是他,只是一個模仿著裴年的替代品。 永遠的愛是不存在的。 聽到這里,喬溪不知道該怎么回應裴敘,她只是下意識將他抱得更緊。 裴敘卻松開她的懷抱,直起身,低著頭用手腕抹去眼角的淚。 雨聲將兩人包裹進透明的凝膠,與世界隔絕,房間在沉默中駛向深海。 可是喬溪,我喜歡上你了。 他驀地開口。 裴敘緊繃著肩膀,因為胸腔內(nèi)翻涌的情感,微微顫抖著。仿佛他不是一個正在告白的人,而是一個戰(zhàn)場上繳械投降的士兵。 裴敘或許都不知道,世界上沒有人告白是這樣一副赴死的表情。 他給了喬溪權利。 跟他所愛的人一樣,能夠傷害他的權利。 四周靜的出奇。 遠處廣場上的鐘樓響了十二下。 喬溪想要說些什么,卻看見裴敘牽起她的手放在臉側,將臉貼向她的掌心,像只貓一樣蹭了蹭。 裴敘大概退燒了,皮膚沒有先前那樣guntang,她感受著裴敘的溫度,聽見他放低聲音,緩緩道:“喬溪,你不用回答我。” 他不需要她回應同樣的喜歡,也不需要任何證明。 只要抱抱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