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讓他膽寒至今，到今日也仍舊不曾忘記。

    之后，這位王子擄走了巴雅王國的大部分人魚，帶到了如今的維亞灣。他也是其中的一員。

    以前他是巴雅王國的巫醫，現在成了殿下的巫醫。比起原先復雜的巴雅王室，殿下只有一尾，關系十分簡單。

    可他卻過得更為膽戰心驚了，每日都提心吊膽。好在這位殿下從來沒有生病過。

    如今看到波波那的樣子，巫醫震驚不已。沒想到這位殿下也會有為別人焦急萬分的模樣。而且這個別人，竟是一個實力微弱得如同海底沒有威脅的小魚一般的人族。

    巫醫小心翼翼地給喬伊診治，隨后他說：“王上，人族都是生活在陸地上的，不適應海底，而他在海底呆了太久，所以才會有這些癥狀。”

    波波那握著喬伊的手，“他怎樣才能好？”

    “我開點藥丸，讓他按時服下。”巫醫糾結了一下，還是道：“最好再讓他回到陸地上，多曬曬太陽。再這樣下去，怕是治標不治本，會更加危險。”

    等巫醫離去，波波那看著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少年，神色茫然又失落。他就一直坐在喬伊的床邊，低著頭，像個丟失了什么重要東西的孩子。直到喬伊睜眼，他纖長的眼睫陡然一顫，才從那種狀態中掙脫出來。

    “喬伊……”

    看著波波那一副茫然得快哭了的樣子，喬伊睜著眼，盡量笑著說：“我還好，別難過。”

    “我以前養過一條很漂亮的、藍色的魚，可是沒養多久，它就死了。”

    “我養過一只黑色的海馬，因為它的顏色不好看，沒有人喜歡它，于是我就把他帶了過來。可是沒過多久，它也死了。”

    “我養過一個快死了的人族，我救回了他，可他很怕我，后來，他什么都不吃，把自己熬死了。”

    波波那抱著喬伊訴說了很多，“我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都活不下去呢？那只海馬明明跟我才是同類，可是我把它帶到了我的海域，沒過多久它就死了。”

    喬伊頭皮發麻。

    這段時間和波波那的相處讓他放松了一些，但這個時候他才又意識到，波波那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像是一個有著能夠毀天滅地的武器、卻隨心所欲放任自我的孩子。他不是前世可以交朋友的同齡人。

    他努力壓制自己的害怕，平穩著聲音說：“波波那，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

    “既然我們是朋友，那你可不可以讓我到海面看看？我想曬曬太陽。”喬伊讓自己的表情像是平常一般放松，露出期待萬分的神色。從這些日子來看，他怕他不說，波波那永遠不會讓他離開。

    波波那頓了半晌，臉色掙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那我要跟你一起上去。”

    喬伊勾唇笑了下，眼里的開心更是深了幾分。

    他在腦海里糾結地跟地神說：“我終究還是成了我最討厭的樣子。現在，我也被逼得學會了演戲。”

    地神有些欣慰，“寶貝，你長大了。”

    也幸好喬伊拙劣的演戲，正巧能騙騙天真的波波那。

    從海底游上去，喬伊見到了闊別已久的陽光，像是灑在海面上的金子，碎了一地，波光粼粼。他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波波那看到喬伊的反應，驚訝地出聲：“你怎么哭了？”

    喬伊對他笑了下，“因為跟你一起出來我有點高興。”

    波波那白皙精致的臉頰忍不住泛起了紅暈。喬伊卻忍不住心驚膽戰，心尖緊張得顫了顫。

    曬了一個小時的太陽，喬伊主動跟波波那說：“我們回去吧。”

    波波那看喬伊樂不思蜀，原本十分躊躇不安，但聽到喬伊主動說要回去，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來，心情激動得直接用黑尾纏上了喬伊，很快就把喬伊拖下了海底。

    遠離陸地，喬伊還未來得及失落，只是眨幾次眼的時間里，他就又回到了海底。

    又是幾天過去，喬伊跟波波那更是形影不離，無論干什么幾乎都在一起。

    喬伊現在是越來越熟練了，趁著波波那興奮放松的空隙，他趁機虛弱地提出：“波波那，你之前給我下的那個咒術能取消嗎？你已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最好的朋友之間不應該這樣做，你這樣做，會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

    黑發少年正在看他，白皙的臉頰染著淡淡的殷紅，因為之前劇烈的動作，手還在抖。

    波波那頓了下，眼神有些糾結。這時，喬伊順勢撲進他的懷里撒嬌，“波波那，你就答應我吧，好不好嘛！”

    少年人魚身體一僵，低垂著睫羽，精致透明的面容映照著清澈的水波。他低聲應了聲：“好。”

    喬伊很開心，眼睛晶亮，抱住波波那柔韌勁瘦的腰更是好好磨了一番。

    眼見波波那的臉頰越來越紅，喬伊臉色僵硬片刻，只得絕望地繼續動作起來。

    回到房間里，地神驚訝道：“寶貝，我從未想過你也有這樣的天賦。”

    喬伊咬牙切齒，“這不都是為了小命嗎？性命面前，這些都是浮云。”

    地神笑了聲，隨后打了個哈欠，“要跑嗎？”

    喬伊立刻道：“當然！”

    他早就想離開了，現在留下來不就是為了讓波波那解開他身上的咒術，而如今目的已經達成。

    喬伊準備離開前，腦海里劃過了波波那那張精致美麗的臉，喬伊的動作頓了下，接著心臟冷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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