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風雨下西樓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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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被帶回了書房,還心心念念著外頭地上的那根長鉞。 “我叫羌笛和白草去扛回來了。”韓婆婆給朝云順著氣。 從沒有見過姐兒這般模樣,姐兒那股兇狠,把她也嚇著了。 “姐兒,方才是怎么了?”韓婆婆問道。 朝云怒視一眼窗外,看見扛著長鉞回來的羌笛和白草。 她一句話都不想說,只覺得叫那登徒子壞了一日的心情。 本就是煩躁的日子,一天天苦悶著,又碰上這種事,朝云只覺得那人該殺了,才能泄一泄心中的憤。 無論是韓婆婆,還是雪滿,怎么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去門口看鄭迢,又找不到鄭迢的身影。 當夜,鄭平回到府上,還沒來得及更衣喝口茶水,便被楊氏的女使請到正院去了。 鄭平還以為是父親鄭同梧有事找他,等到了正院的屋子里,才發覺這里十分得熱鬧。 鄭同梧和楊氏左右坐在主位上,下邊坐著鄭迢,邊上站著朝云。里里外外再加上下人女使,小小的屋子里擠了十來個人。 鄭平和隨從再進來,里頭便愈發熱鬧。 只不過,他一進來就發覺,無論是父母兄長,還是妻子三娘,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鄭同梧咳嗽一聲,問道:“今日百官休沐,你做什么去了?” 鄭平答得柔聲細語:“兒子去拜會翰林學士去了。” “嗯……”鄭同梧隨口應著。本也不是為了問二兒子去做了什么,無非是當下沒人說話,他才開口講一句。 楊氏忽然冷笑一聲,問道:“你出門去倒是輕巧了,知不知道你媳婦今日做了點什么?” “啊?”鄭平驚異地抬頭,看見李朝云站在楊氏下首,低著頭,卻直著腰板。 楊氏指了指鄭迢,對鄭平冷冰冰地說:“你媳婦,今天拿了把斧頭,說要砍死你哥哥。” “咳咳。”鄭同梧咳嗽一聲,提醒楊氏不要這般說話。 下人們都在呢,不能不給二郎媳婦留點面子。這畢竟是李中丞的女兒。 他和李中丞同朝為官,但官品不知比李中丞低了多少。萬一惹怒了李中丞的愛女,他日李中丞若是彈劾他一本,要叫他這么個弱流小官不得翻身了。 鄭平驚地說不出話來,不敢相信朝云會做這種事,也不曉得是什么緣故。 朝云還是低著頭不說話,楊氏看在眼里,還以為她是心虛。 其實朝云是不屑。才不屑與這種人爭論什么呢。若不是韓婆婆懇求她過來,她今日來正院的門都不會踏進來。 鄭迢邊喝茶邊說:“我本也不想告弟妹的狀,是母親身邊的下人看見了弟妹拿了斧頭要砍我,母親才把我和父親都叫過來。” 鄭平弱弱地問:“三娘…是真的嗎?” 朝云歪過了頭,看向他,反問道:“若不是真的,我在這里做什么?” 楊氏一砸杯子,斥責朝云:“你不想想自己做錯了什么,反倒在這里囂張!” 朝云不屑地說:“你該問問你兒子做了什么。我在你這里囂張?我沒在你這里罵人,便是看在仲和的面子上了。” “三娘!”鄭平慌忙說道,“怎么能這樣對母親說話,快和母親道不是!” “你既然來了,你自己處置便是。”朝云乜了鄭平一眼,甩甩袖子,大咧咧地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鄭同梧微微站了起來,看見身旁楊氏被氣得咳嗽,又訕訕地坐下。 女使給楊氏順著氣,楊氏伸出手指,指著朝云的背影,罵道:“鄭家真是造了孽了,怎么會娶進來這種不賢不肖的媳婦!” 鄭平遠遠喊了聲“三娘”,想要去攔下朝云,但也前后為難。短短思慮過后,決定先處理屋子里的事。 朝著咳嗽不止的楊氏,鄭平爽快地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一個頭。 頭埋在地上,說道:“兒妻不孝,兒子替她向母親請罪。” 楊氏抓起手邊的茶杯,重重往地上一砸。裂開的瓷片劃破了鄭平的衣裳,不知有沒有劃進他的皮rou里。 鄭同梧說道:“事還沒講清楚,不必著急請罪。” 楊氏怒瞪他一眼:“什么還沒講清楚,白天,她意圖殺害兄長。晚上,她當眾頂撞婆母公爹。這事還不清楚?我若是刻薄的婆母,趁著才成婚不久,一紙休書讓她做下堂婦去!” 底下的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鄭同梧高了聲音,制止楊氏:“不可胡說!這是官家御賜的婚姻。” “若非如此,你當我愿意天天把兒媳婦當作菩薩供養嗎?” 鄭平還叩首跪在地上呢,頭也不敢高抬一下。 父親母親為了三娘的事竟然爭吵起來,他心中更加惶恐。 三娘到底怎么了。 幾人糾葛了半晌,也沒把這事講清楚。 鄭迢倒是安心地坐在一旁,看著自己那三榜進士的弟弟像狗似地跪在地上,心中不由得得意起來。 “小野種。”鄭迢不屑地輕笑。 不是都說鄭平有過人之姿,是東京城難得的文人良材嗎? 在他看來,也不過爾耳。 鄭同梧嘆了口氣,妻子咄咄逼人的樣子他也看慣了,倒沒有多么在意。 他朝著地上的鄭平說道:“好了,仲和,你先起來吧,在父母面前不用這幅模樣。” “他愛跪就讓他跪著!”楊氏道。 鄭平還是俯首,聲音依舊輕柔:“母親不消氣,兒子就長跪不起。” “那你就跪著。想讓我消氣,該讓你媳婦跪倒這里!”楊氏火氣不減,“你兄長無非是看見你媳婦一個人坐在院子外,上前說了幾句話,也不知你媳婦多大的脾氣,一句說不合就拿著兇器要來砍殺。” “三娘是脾氣沖了點,言行卻有不當之處,但此前從未對旁人動過手……”鄭平弱弱辯解。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這事還是你兄長捏造出來的!” “兒子并非此意……” 等到鄭平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垂頭喪氣地洗浴完,進了屋中,朝云已經朝著墻睡下了。 鄭平掀開床幃,坐到床上,問道:“三娘?” 這段時日同床共枕,鄭平已經能分別朝云是否睡著的差別。朝云睡著時,肩膀是松下來的,而她沒睡著時,肩膀卻是抬得更高,起伏也更大。 “三娘,我知道你還沒入睡呢。”鄭平伸手摸了摸朝云的頭發,“今日之事,確實是你做錯了。我已經同兄長說過,明日一早去和他賠個罪,再去跟母親認個不是,這事就這樣過去,行嗎?” 朝云睜開了眼睛,看著白花花的墻。 “你知道鄭迢做了什么嗎?”她問。 鄭平被她問得愣住。做了什么?母親說,兄長看到朝云獨坐,便上去說了兩句話。 難道還做了別的? 朝云又問:“在你眼里,我是沒有緣故就會拿殺器砍人的人?” 鄭平一陣沉默。 在朝云看來,沉默便是承認。 她閉上了眼睛,不想再同他說話。 鄭平問道:“三娘,你告訴我,兄長是做了什么嗎?” “三娘?三娘?” 換來的,只有朝云的漠視與冷淡。她的肩膀起伏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放松。 第101章 過往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又到了一年到頭最熱的時光。 朝云砍殺鄭迢的事,雖沒有個了結,但漸漸也沒人再提起這事。 朝云以為這事之后,那登徒子便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了,誰知在家里偶爾碰到幾次,這人竟還是一口一個meimei的叫。 每每當朝云將要發作,鄭迢又像見了貓的耗子,一下躥沒影了。 似是捏定了朝云的脾氣,知道朝云不是向別人告狀的人,故而一而再再二三地前來招惹。 久而久之,朝云便當他是個亂叫的狗。 人哪能跟狗一般見識。狗朝著自己亂叫,難道還能撲上去咬它一口么? 鄭平又在書房里處理公文,朝云心里納悶,他不過一個小小編修,怎么一天天地比她爹爹還要忙。 不過她也懶得管,鄭平整理卷宗、抄寫文書時是安靜的,不會吵到她睡覺和看話本子,她守好自己的榻子,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互不干預,一個個晚上便這么過去。 夜里睡在一張床上,朝云總是對鄭平冷冷的。她并不是抗拒同房,只是行事時總是心不在焉。鄭平怕她不舒服,或是太累了,同房的次數便日漸少下來。 可當朝云睡在身側時,鄭平便會想:為什么她從來不面對自己入睡呢? 她總是朝著墻,無論是否睡著,都是側著那一面。即使他從后摟住她,也只能摩挲著她的后背與腰身。 “三娘…” 他輕輕呼喚著朝云。 朝云問道:“為什么不叫我名字?” 鄭平輕聲細語地說:“直呼女子閨名,非禮也。” 朝云哼了一聲。 仁義禮孝,鄭平口中總是離不開這些東西。 明明是個才子,本可以做個瀟灑人,為什么一定要用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束縛住自己的手腳?朝云不求鄭平改了性子,當個豪邁的武夫,或是浪蕩的游子,僅僅想讓他在自己面前不必如此拘謹,原來也是件難上加難的事。 嫁給了一個全然不懂自己的人。 又是一個休沐日,鄭平仍然沒有閑下來。 他從翰林院抱來四卷文書,都是要整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