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風雨下西樓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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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門怪不好意思的,覺著自己也不曾幫上朝云什么。將要閡門之際,又叫住她:“娘子如何稱呼?等押班回來了,我與押班說一聲,就說娘子來過了?” 李朝云一笑:“我姓李,行三。” “李娘子慢行。” 小黃門看著朝云和雪滿出了巷子,心里有些奇怪:這還是第一回 有小娘子來找押班呢!她是如何認識押班的呢? 孫全彬當夜從宮里出來,回到府上,換上一身勁裝,腰戴佩劍,跨馬將行。 出門之際,小黃門告訴他:“今日日里,有一位自稱李三娘的小娘子,來府上找過押班。” “李三娘?”孫全彬意外了,“她看著多大歲數?” “約莫十四五歲?” 那就是李朝云。 孫全彬又問:“可說了什么事?” “那位娘子說自己也沒什么事。”小黃門還是撓頭,“只是問了這里是否為押班住所。” “我知道了。” 孫全彬跨上坐騎,轉頭對著小黃門道:“我此一去,不知何時歸來。你且看好門戶。” 他一夾馬腹,馬兒便走動起來。小黃門喊著:“押班,萬萬珍重!” 只看著押班越行越遠。 天色晚了,城門正要閡上。 孫全彬手持著腰牌,一路疾行而去。 此去一千余里,僅他一人獨行。他要趕往鄜州,領監鄜州軍一職,率領鄜州軍去解延州之圍。 延州不能落入西夏人手里,三川口之戰已經落敗,此去無論如何,一定要破了延州的危境。若不能敵,便是他死在那里,也不能償大宋之損折。 星夜兼程地趕過去,早一日到,便能早一日領知戰機。孫全彬此刻不敢疲倦,亦不能疲倦。 正月里的寒風如刀割般吹面而來,越是往西北去,便越是嚴寒。他攏緊了大襖,余光瞥向了天際的月亮。 就快到十五了,月亮似從未有闕般圓滿。 她來做什么呢?孫全彬忽然想起了李朝云。 正月十五,雪不曾落下。 朝煙在許衷懷里醒來,呢喃著喊冷,許衷便抱緊了她。 朝煙徐徐睜眼,看見與自己赤忱相貼的夫君,臉色泛紅,坐了起來,叫人進來給自己更衣。 許衷理了理亂糟糟的床鋪,自己穿了衣裳,洗漱畢,回來時,朝煙正在擦面。 孟婆婆捧著湯盆,盆中放著最新采的花瓣。此時正值隆冬,尋常人家洗面是用不上花瓣的。這一些,便是從城外有溫泉的山上采摘而來。也只有那里才常年有鮮花盛開。 朝煙洗漱久,裝扮也久。何況今日是她盼了許久的元夕,哪能隨隨便便打扮一下。對著銅鏡,怕是又要一坐一個時辰。 許衷在榻上看簿子,朝煙在鏡中看他。 “羨真,你在看什么?” “山子茶坊去歲的賬本。”許衷揚了揚手里的簿子。 厚厚的,想來去歲山子茶坊掙了不少錢。 朝煙一笑,眉毛描歪了。 外頭忽而有嬉笑聲,喜雀進來通傳,說是表姑娘過來了,正在明鏡齋門口呢。 能出入許家的表姑娘,只有梁明彩一位。朝煙只是見過梁明彩幾回,可這姑娘總愛往這里跑。 孟婆婆皺緊了眉頭。 像這樣家底不豐,又沒什么家世的小娘子,也早到了該成親的年紀,怎的不趕緊定下親事,反倒隔三差五來到許家。 說是來看自己姑母梁氏的,卻不見她去佛堂,整日里來明鏡齋算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眼朝煙,見到朝煙一副不甚所謂的模樣,心里發緊。 朝煙讓喜雀去請表姑娘進來,又轉頭看了許衷一眼。許衷自然看見了自己娘子的目光,也曉得娘子的意思。 這里雖是兩人共住的內宅,可梁姑娘要過來見她這位表嫂,許衷該回避的。 許衷從榻子上起來,卻不走出屋中,反倒站到了朝煙身后,問她:“要不要我來給你描眉?” “?” 朝煙反手推他,小聲道:“你表妹要來了,你要么出去,要么……你還是出去吧。” 許衷笑笑不作聲,從朝煙手里拿過青黛,半蹲下身,用筆貼上了朝煙的秀眉。 “表嫂!” 梁明彩熱熱鬧鬧地沖進來,飛撲到朝煙跟前,看著許衷給朝煙畫眉。 “表嫂真美!”梁明彩笑道。 朝煙聞見她濃郁的香味,不知她衣裳上熏的什么香。竟無時無刻都這樣馥郁,如春花一般。 許衷有些無奈。梁明彩這樣頻繁地跑過來,抱了什么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表妹是這般的人,他也不好與朝煙只說,只得擋在梁明彩與朝煙之間,不叫表妹有了什么可趁之機。 倒是滑稽了,孟婆婆怕梁明彩對許衷有什么不該動的心思,許衷卻憂心著梁明彩對朝煙有心思。朝煙懵懵懂懂,以為梁明彩不過是個愛玩愛鬧的表妹,相處日久,也見其對自己的熱忱與真心,昨日還說要與她一起過元夕呢。 許衷難得不聽她一回,只說想與朝煙單獨度過。朝煙自然答應,不想梁明彩自己也上門來了。 許衷給朝煙畫眉,梁明彩便在一旁彎著腰,緊緊盯著朝煙的臉。 難怪表哥喜歡她,這樣的小娘子,梁明彩也喜歡極了。 “表嫂,你今日要出門嗎?”梁明彩問。 朝煙點點頭。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呀!我們去御街上看燈去!” 許衷打斷:“有我陪著你表嫂便足夠了。” “哦。”梁明彩訕訕。 朝煙梳妝打扮好,已經快到了中午。 廚房來問要不要做午膳,朝煙本想三人一起在家里吃一點,許衷卻牽著她的手直接出門去了,留了梁明彩在家。 梁明彩百無聊賴,到佛堂找梁氏說話去了。 走在馬行街上,還是白日,也有幾戶人家點了彩燈。 家里出門要路過貨行,許衷進去拿了一盞手提的兔兒燈出來,給朝煙。 朝煙喜歡極了,捧在手里看。兔兒的雙眼是挖空的,里頭放了蠟燭,到暗的地方,便可見此兩處在放光。兔兒的肚子是曾紗紙,也會放光。兩只耳朵豎著,明明像是紙搭出來的,上頭卻粘了層絨毛,像是真兔子一般。 朝煙用手輕輕地觸碰,軟毛還暖暖的。 “提著便好了,可別捧著。里頭是蠟燭,當心燙了手。”許衷提醒她。 可朝煙還是把這小燈當作火爐用了。 “多久會熄呢?” “能燃到明日。” 貨行對面是九曲子周家,生意總是不錯,今日愈加是賓客盈門。朝煙和許衷看了看里頭的人,互視一笑,都不打算進門去。這一路上總有吃點東西的地方,不著急這一家店。 再往下走,到了樊樓。 樊樓人山人海,就算是前幾丈遠的地方也壓根進不去人。轎子到了門口,只能遠遠地停下。除非生出兩翼來,縱使宮里的趙大官人也飛不進去。樊樓的紅火,倒是也紅了樓前那做北食的段家爊物,來客吃不著樊樓酒菜,吃一口樊樓前頭的小店,也不算白來擠這一遭。 馬行街上有人在布燈山,人疊著人,搖搖晃晃歪歪扭扭地站著,往燈山的最高處放上一只大蟲燈。老虎威風極了,可惜做得太小,大蟲變成了小大蟲,在燈山之中并不起眼。 “等到夜里,我們來看亮起來的燈山吧?”朝煙道。 許衷卻說:“今夜興許看不見了。” “啊?”朝煙奇怪了。夜里總是要回家的,回家,便能看見。 許衷笑著,帶著她,從馬行街往南去。 “我們去哪里?” “去州橋,到了州橋,便上御街。” “好遠呢。” “我們慢慢走。” “好。” 第71章 菜餅 沿著馬行街一路朝著南走,到了與潘樓街交匯處,便可見山子茶坊。 許衷是山子茶坊的主人,如今朝煙便成了這里的女主人,原來看這里生意好,只是感慨店主人會做生意。如今看到賓客盈門,也叫朝煙與有榮焉了。進去一位客人,便是給許家又掙了幾文錢。明明山子茶坊是京城人避暑最愛,可這寒冬之時,照樣也是座無虛席。 此時還正值晌午,去喝茶、用膳的人還是多。朝煙不餓,不趕這一時,抱著兔子燈,跟許衷接著走。 “來。”許衷帶著她,從山子茶坊處轉進了潘樓街。 潘樓街和馬行街都說是京城最最繁盛所在,一條街上,從西到東有潘樓酒店、徐家瓠羹點、里瓦、中瓦、桑家瓦子、李生小兒藥鋪、仇家御藥鋪和山子茶坊,街頭街尾處都站著官兵,攔著車馬不讓進,免得撞上了行人。 朝煙和許衷曾到這里的瓦子來看過戲,這里有夜叉棚,當時有王顏喜在講小說。如今王顏喜的身價可是又比當初翻了幾番,一般的瓦子勾欄可請不到他。 潘樓酒店前的集市人堵著人,賣羊頭、肚肺的搶了好大一塊地界去,飄香十里,勾著剛從潘樓酒店出來的食客們過去買。也有賣犀角、珍寶的小攤販,扯著嗓子招引著來客,不起眼的一小塊玉偏偏能賣出個高價。 朝煙從一個小經紀那里瞧中了一副頭面,一問價錢,竟賣得比界身巷里的還貴。許衷掏錢買了,朝煙反倒奇怪:“這頭面雖好看,可怎么看也不值這個價錢呢。” 許衷剝下頭面上的一顆珠子,笑道:“珠子也是假的,無非買個高興。” “啊!”朝煙嗔他,“雖說珠子是假的,可這制式好看。你弄了下來,這樣不就戴不了了?” “沒事,前頭有我們家的店,讓他們鑲上真的,再給你送回來。” “嗯,好!”朝煙撇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