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詡勝過那負(fù)心郎多矣，卻因為是女子，無緣科舉，本以為后半生蹉跎，未曾想她還能等到這一日，這一日來得如此之快。

    鄔涵竹每次回想起這一天，都會感慨無限，淚盈于眶。

    因為只是加了兩個名額，女子要同男子一樣先考縣試，不過因為女子少，也不用結(jié)保，搜身會在一間密閉房間，由宮里的嬤嬤進行。

    而嬤嬤進去之前也會被皇上的人搜身，以免出現(xiàn)陷害之事，鬧得這女子科舉直接夭折。嬤嬤也是皇上的人。

    明度等人都有驚無險的進了考場。

    她們?nèi)瞬欢啵瑳]有另設(shè)考棚，只是將女子分配在一個考棚內(nèi)。

    那個空間狹小逼仄直接給女子們喝了一壺。

    不過敢于來此科舉之人都是心性遠超常人之人，不會就此退縮，何況她們也早有準(zhǔn)備。

    她們不約而同拿出了帕子擦桌檢查，然后又從考籃里拿出鎮(zhèn)紙和筆墨。

    考卷發(fā)下來，她們便看了題，開始往硯臺里加清水磨墨。

    縣試共有五場，每一場隔六日進行，上一場考試通過才能進入下一場。

    因為總共就錄取五個人，所以直接掛男子那邊，比男子最后一名要差就會被剔除。

    然而沒有一個女子被剔除，全都走到了第五場。

    哪怕結(jié)果還沒出，就已經(jīng)引起了全京城百姓的討論，每一場都在討論，一場比一場熱烈。

    “怎會無一人被剔除？我不信，我不信……”只通過了兩場的書生徹底忍不住了，大叫著。

    周圍的讀書人避而遠之，怕被當(dāng)作他的同類。

    一婦女直接一條抹布甩他臉上，“怎么就不信了，誰說我們女人不如你們男人，一家六口全靠我一個人養(yǎng)活，你們男人喝點酒就牛氣沖天，什么德性都不知道，還瞧不起人，呸！”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書生抹著臉，氣得指著婦女大罵。

    婦女翻了個白眼，“就你斯文，連女人都考不過。”

    一擊必殺，書生嘴張了又張愣是說不出一句話，眼睛還快翻白了。

    婦女直接一個白眼過去，要倒趕緊倒磨磨唧唧的。

    他們的爭吵只是一個小例子。

    而縣試也不會因為他們的爭論停下。

    因為是本朝第一場女子科舉，這次的考卷考官批閱完還要呈給圣上，連帶著男子的考卷一同上了御書房的案桌。鴻熡991壹書媛

    皇帝日理萬機，一堆奏折要批閱，男子的考卷全部看肯定不現(xiàn)實，只取了前三和最后兩名看了考卷。

    皇帝先看的女子考卷，第一份就是明度的。

    縣試難度不高，但還是能一窺考生能力，皇帝看完第一份看第二份，再看第三份。

    女子的考卷他都閱覽了一遍，哪怕到后面沒什么耐心，也草草看完了。

    再看男子的考卷，落差瞬間就出來了，皇帝皺起了眉頭。

    他放下第一份去看第二份，又讓太監(jiān)翻出最后兩份。

    “這要是共榜案首得被女人得了。”

    不止如此，排在前面的也都會是女人。

    他想想也不難猜到其中原因，不過這都是他平衡之術(shù)的玩意兒，不需要太在意。

    他無情的收回目光，“成績出來了，就讓人張貼到榜上。”

    *

    這是一場縣試，哪怕傳到皇帝那耽擱了一下，出來的也很快。

    兩榜一貼，女子榜那邊短短數(shù)行卻圍滿了人。

    “五人，這五人皆超男子孫山。”

    “我開始還以為女人家不行的，還給安排五人，怕是湊都湊不滿，沒想到真有五個。”

    “我就不一樣了，那京城雙珠都出來科舉了，這五個怎么也能湊滿。”

    “女人考科舉真能行，這誰能想到，我還以為這讀書那么難只有那些讀書人才能成。”

    “讀書人也是上了學(xué)堂才是讀書人，我們女人也不差什么。”

    孫山名叫孫山考的也是一個孫山，本來能上榜哪怕是孫山好歹能繼續(xù)往下考，偏偏因為是孫山被女子壓一頭，他從沒將女子放在眼里，還被人反復(fù)提起，他怒火中燒，“不就是一場縣試，這只是科舉中最簡單的考試，有什么可得意的，連童生都不是。”

    這么說倒也是，不過這是女人參加科舉，還是很值得說道的。

    他們繼續(xù)說。

    尤其是那些婦女，對此更是心羨，心中埋下一顆種子，等待著破土而出。

    孫山在旁邊氣得要跳腳。

    附近的酒樓茶館坐滿了人，都是想第一時間知道結(jié)果的。

    金家小姐就要了福運酒樓的雅間，聽到明度等人都上榜了，平陽郡主都在上面，她帕子都給撕碎了。

    她們在平陽郡主的賞花宴上那么說，結(jié)果柳如琉得了女子榜案首，懟她們的祝雙蓉得了第二，平陽郡主正好得了第五。

    金家小姐甩掉撕碎的帕子，“不過區(qū)區(qū)縣試沒什么可得意的。”

    她倒是沒說我去也能上，畢竟被刷下來的人里比她有才名的好幾個。她不想承認(rèn)都不行。

    明度這個案首穩(wěn)得一匹，縣試而已，不過是個開始。

    明度穩(wěn)得住，其他人不行。

    祝雙蓉再怎么也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哪怕她自信自己比男子比其他人都強，但知道自己拿下縣試第二名還是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