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皆是萬人迷 第94節(jié)
他們先對著秋忱行了一禮,隨后就朝著風(fēng)鸞等人遙拜,然后便很有秩序的排著隊飄向遠方,準備等待鬼門開時前去投胎。 秋忱便踮著腳,對著他們揮手道別,看上去格外歡喜。 但少年不知道的事,這一次他凈化怨鬼數(shù)量太多,無形中又增進了修為。 風(fēng)鸞輕聲道:“那孩子已經(jīng)有練氣二階了。” 晏晏驚訝:“可他沒有入過道啊?” 風(fēng)鸞依然攏著她的肩膀,淡淡回道:“修道之事原本就沒有定式,各門各派所掌握的秘籍不過是由前人總結(jié)出來的修煉法門,學(xué)起來也更方便,但若是天賦極高,自然可以自創(chuàng)功法,”聲音微頓,她看向秋忱,面露滿意,“他果然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晏晏聽出話音,好奇問道:“師尊想要收他為徒嗎?” 風(fēng)鸞嘴角微翹,沒有回答。 就在晏晏還想說什么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了一聲驚叫:“放開我主人!” 這聲音震若驚雷,把晏晏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 下一秒,就看到一個毛球像是離弦之箭一樣沖進了風(fēng)鸞懷中,速度快到都出了殘影! 尋常人被這么一撞,不死也得重傷。 但是風(fēng)鸞卻很有經(jīng)驗,迎著小毛球的方向伸出手,直接把沖勁卸掉,穩(wěn)穩(wěn)地將它抱在懷中,然后才無奈道:“怎么又鬧起來了?” 已經(jīng)重新變小的哞哞氣哼哼地晃悠了兩下唯一的小爪子,嘴里念叨著:“主人的靈寵就我一個,主人抱我就行了。”說完,就轉(zhuǎn)頭瞇著眼看晏晏。 著實把晏晏給看不會了。 合著自己是妖修就不能得到師尊的擁抱安慰嗎? 誰說她要和這個毛球兒搶著做靈寵啊啊啊啊! 不過風(fēng)鸞慣是知道哞哞的脾氣,便順毛摸了兩把,又輕輕的揉了揉它的小肚皮。 果然,哞哞立刻就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小腦袋往風(fēng)鸞的掌心里鉆,看上去格外乖巧。 而就在這時,陸離的聲音突然傳來:“縱兒,縱兒!” 從來都是端方沉穩(wěn)的云清宗大弟子難得這般情緒激動,風(fēng)鸞立刻就走上前去。 然后便瞧見陸離依然保持著半跪的姿勢,陸縱也依然躺在他腿上,但此時的陸二郎看上去已經(jīng)有油盡燈枯之相。 風(fēng)鸞眉尖微蹙,將哞哞遞給了晏晏。 而哞哞也知道現(xiàn)在情勢緊急,便什么都沒說,老老實實地趴在了晏晏肩上,就是嘴里小聲嘟囔:“你真的不會做靈寵嗎?” 晏晏聞言無奈,即使心里反復(fù)告訴自己,兇獸不好惹,但是還是沒忍住在哞哞頭上揉了一把:“不會,我都拜師了,自然不會做靈寵。” “你保證。” “好,我保證。” 哞哞歪歪腦袋,下一秒就忽閃著大眼睛,用毛茸茸的頭頂蹭了蹭晏晏的耳朵,軟著聲音道:“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晏晏原本就沒有生氣,這會兒更是沒有了絲毫火氣。 好吧好吧,毛茸茸能有什么壞心眼呢? 于是,鹿蜀臉上以后了笑容,開開心心的揉著它,眼睛則是看向了陸離。 只一眼,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只見陸縱依然戴著黑鬼面,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從鬼面底下涌出來的大片血跡上看,狀況著實不容樂觀。 風(fēng)鸞蹲下查看,而后輕聲道:“他的身體內(nèi)里早就已經(jīng)損耗嚴重,五臟六腑都幾近衰竭,之前靠著妖力以及黑鬼面里面的力量支撐,但現(xiàn)在羅羅獸已死,沒了妖力來源,內(nèi)里虛耗便掩飾不住了。” 聽了這話,陸離渾身僵硬。 他想求師尊救命,可陸縱已經(jīng)抬起手,動作很是緩慢地摘掉了黑鬼面。 陸離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 印象中那個總是無憂無慮的陸家二郎此時已經(jīng)形容枯槁,面色青灰,口中用處的血將下巴倒脖子都染成了鮮紅,看上去凄慘無比。 可他卻是笑著的,眼睛尤其晶亮,努力地看著風(fēng)鸞問著:“仙……仙子,那畜生真的死了嗎?” 鳳鸞點頭:“死了。” 晏晏補充:“渣都不剩。” 秋忱也跟了句:“靈魂也被撕扯沒了,徹底沒有下輩子了。” 聽到這里,陸縱終于安心。 他輕輕地說了聲謝,隨后就重新看向了陸離,卻沒有立刻開口。 陸縱細細看著自家許久未見的大哥,心中百感交集,想要哭,但他連哭的力氣都沒了,最終也只是呢喃一般的說了句:“對不起……” 陸離渾身緊繃,生怕碰到了他的痛處,連聲音都放的很輕很輕:“為什么道歉?” 陸縱抓著他的手指,就像是小時候一起上學(xué)堂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拉著哥哥的手一起去。 后來他們長大了,哥哥也總是護著他,由著他,連句重話都未曾說過。 就這樣護了他二十年,可他卻從來都沒有為哥哥做過什么。 想到這里,陸縱終于開口:“我不知道那畜生給你落了魂釘,我是真的……想要救你的。” 陸離早有猜測,此時便忍著淚,溫聲回道:“我知道,我家縱兒是最乖的。” 陸縱卻搖頭:“論天資,我不如哥哥,論人才,我不如月韻,所以我不想拖累她,我想救你,我只能如此,想著如果你能回來,便是陸家命不該絕,如果不能,那也是我的錯處,不會報應(yīng)到你身上,我,我不想害你的,是我沒用……” 聽到這人越說氣息越亂,陸離急忙給他注入了靈力,嘴里道:“大哥都知道,縱兒哪里沒用?分明格外勇敢,如果沒有縱兒,我也不會拜師宗門,此時也不會回來。” 陸縱聞言,眼睛更亮:“當(dāng)真?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修士了嗎?” 陸離點點頭,直接跳過了做爐鼎的那段,直接道:“對,哥哥已入大道,以后都不會讓縱兒再受欺負。” 陸縱笑起來,輕握住了陸離的手,輕聲道:“真好,真好啊,”然后他突然咬緊牙齒,但還是沒忍住,又是一口血嘔出,聲音也變得破碎,“可惜,縱兒等不到了。” 陸離渾身僵硬,把所有的靈力都給他似乎都挽回不了自家弟弟。 看著滿眼鮮血,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向風(fēng)鸞求助,就只是定定地看著陸縱。 在看到陸縱要閉上眼睛,陸離終于忍不住眼底泛紅,聲音沙啞:“縱兒,縱兒……” 但就在這生離死別之時,風(fēng)鸞的聲音突然響起:“看起來都吐干凈了。” 陸離:……啊? 他微微一愣,然后抬頭看去。 便瞧見風(fēng)鸞站在旁邊,正低頭打量著陸縱,表情帶著審視,看上去很是認真。 洛卿澤也走上前,只瞧了一眼就點頭應(yīng)是,見陸離一臉茫然,便溫聲解釋:“他和那些活著的倀鬼不一樣,尋常沒有作惡事的倀鬼也不會動用妖力,可是陸縱手上干凈,卻是用過妖力的,自然麻煩些,不過剛剛吐了幾口血倒是能幫著把體內(nèi)的所有羅羅獸妖力都消散干凈了。” 風(fēng)鸞便捏了個法訣。 但就在此時,陸縱已經(jīng)閉上眼睛,靈魂都隱隱地要往外飄。 原本升起了些希望的陸離再次緊繃。 風(fēng)鸞則是看向了秋忱問道:“還來得及嗎?” 秋忱蹦蹦噠噠地過來,陰陽眼開,隨后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用水蔥般的指尖直接抓住了陸縱的靈魂。 接著用力一扯,一摁,居然就這么硬生生地將靈魂給塞了回去! 陸離:……??? 這一下看起來輕松,但實際上卻要消耗不少力氣。 秋忱平常做的都是把惡人的靈魂撕碎的事情,救鬼不少,救人還是頭一遭。 力量拿捏有些不穩(wěn),雖然將陸縱靈魂給強壓下去,他自己也消耗巨大。 少年只覺得眼前一黑,竟是直直的仰面倒下。 風(fēng)鸞立刻伸手把他接住,用紅綢穩(wěn)穩(wěn)托著,略略查看后確定少年只是脫力沒有大礙便將他難聞放到一旁,隨后風(fēng)鸞與洛卿澤一道將陸縱的靈魂穩(wěn)固。 接下去便是鹿蜀晏晏加以治療,幫助這人身體恢復(fù)。 等陸縱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三日之后。 而他的身子除了還有些虛弱纖瘦外,竟是再無傷處,臉色也恢復(fù)如常。 陸離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他,催他睡覺,哄他喝藥,一切就像是年少時候那般,而成為倀鬼的經(jīng)歷就像是噩夢一場,如今一朝夢醒,卻恍如隔世。 而他也將自己唯一一次用妖力的緣由告知。 便是為了探知陸離動向,他偷藏了陸離一縷發(fā),嵌入靈位,一旦靠近就有感應(yīng)。 故而那天陸離靠近陸王府暗室時,靈位有了光芒,陸縱才能知道自己的兄長已歸,這才引著他們?nèi)雽m。 其他人都說他聰慧,陸離卻只覺得心疼,便又多陪了他幾日。 風(fēng)鸞并沒有催促陸離。 她是信仰大道無情不假,但并不會強迫宗門中人斷情絕義。 而這天一大早,丞相府千金王月韻便拜訪了陸王府。 她先去看了看陸縱,見那人依然身子虛弱,便沒有多打擾,很快就退出房門,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小花園中打坐的風(fēng)鸞和晏晏。 此時飛劍玄空,紅衣女修在上面盤膝而坐,手捏法決,五心朝天,身上隱隱有紅色靈氣涌現(xiàn)。 晏晏身為妖修,更需要天地靈氣,此時便是直接坐在地上。 感覺到王月韻的視線,風(fēng)鸞便睜開眼睛,緩緩落地,隨后收起長劍看著她問道:“何事?” 王月韻恭敬行禮,而后笑道:“我今天是來尋陸縱的,給他送些補藥,也來送個文書。” 晏晏好奇:“什么文書?” 王月韻回道:“解除婚約的。”說著,她又笑起來,看上去很是輕松,“這些日子我細想了想,只覺得尊者說的很有道理,萬事靠自己才好,既如此,我就不需要陸王妃的身份,而且我也確實不喜歡陸縱。” 晏晏沉默片刻,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道:“那你中意的還是我?guī)熜謫幔俊?/br> 本以為王月韻不會回答,沒想到這人直接點頭:“對,時移世易,回頭想來,我對他的心動不是假的,我想做他的娘子也是真心。” 風(fēng)鸞對男女之情并不敏感,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么變化。 倒是晏晏捂著心口,想到這兩人的過往經(jīng)歷更是覺得可惜,越想越覺得感動。 王月韻接著道:“不過他如今已經(jīng)入道,未來有自己的大好前程,我總不能成為他的牽絆,無論何種感情都要放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