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程不識拜見公主。”少年雙手抱拳單膝下跪,眼眸低垂似乎帶著些許的忐忑。 “不必拘束,坐吧。”劉嫖回神過來,溫和的朝他抬抬手。 程不識松了一口氣,嘴角抿了抿帶上一點笑意。 劉嫖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就連嘴邊上的酒窩都是那么的相像。只不過這孩子姓程不姓宋,不然她都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宋廷翊家沾親帶故的親戚。 “下人將物件送到我手上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不知道宋廷翊是你什么人?” 程不識挺直了身軀跪坐在劉嫖下手邊的案桌后頭,一板一眼的回道:“稟公主,宋廷翊是我師傅。” “你師傅?”劉嫖略有些詫異,又覺得理所應當。這孩子言行舉止既帶著少年的干脆爽朗又帶著中年人的板正老成,活像成熟的宋廷翊的靈魂裝到了小小的孩童身上。 “你師傅他?”劉嫖的喉嚨頓時有些堵塞。 提起宋廷翊,她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她想問他是否娶了親,問他的傷勢是否好全可影響生活,問他多年在封邑在做什么。但是那些話堵在她的喉嚨里一字一眼都出不來。到最后,她只能言簡意賅的,帶著些期盼的問道:“你師傅這些年過的好嗎?” 程不識回答:“尚好。師傅這幾年鉆研兵法,時常帶我讀書學習。” “那他可有孩子?”劉嫖言語頓了頓,給自己找了個詢問的借口,“若是等他的孩子長成,我倒也能幫扶一些。” “這,”程不識緩緩搖了搖頭,“我師傅一直不曾娶親。他說,大丈夫當想著建功立業。” “是么。”劉嫖聽聞眼中頓時染上些許的哀傷。如果宋廷翊娶了親生了孩子,那她也能安心了。可是宋廷翊沒有,這就讓她陷入了nongnong的自責。 “師傅聽聞公主生了孩子非常高興,”程不識說著將案桌上的包袱打開,這是剛剛他帶進來的,里面是兩個匣子,一個放著金錠,一個是些許的首飾。“師傅說金錠是給小侯爺的,首飾則是給小縣主的。” “你師傅有心了。”劉嫖看著這些東西嘆了一口氣,“你現在住在哪里,可帶了什么人?” “回公主,小人住在城外一條偏僻胡同,帶著一個奴仆。”程不識回答。 “我與你師傅情同兄妹。你也不必這般客氣,便叫我一聲姑母吧。”劉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 程不識聞言便恭恭敬敬的拱手道:“是,姑母。” “好孩子。”劉嫖笑了笑,“你既然喚我一聲姑母,便不能叫你住在外頭。我命人收拾一間客房出來,你暫且住在我這里。而且你來長安,必是想做一番事業,不負你師傅的教導。過些日子我替你引薦一番,也好有個前程。” “多謝公主。”程不識俯身再拜,言語頓了頓:“不。是多謝姑母。” 劉嫖嗯了一聲,“去吧,先回去收拾一番,我叫人跟你一同過去。” 旁邊的安德山聞言殷勤的將程不識領了下去。 等他們走后,劉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望向門外,高升的日頭下那陽光既明亮又耀眼。 她似乎明白了宋廷翊的意思。 自己不曾到達過的風景,希望有人替他到達。 這就是收徒的意義啊。 晚上,劉嫖特意設了宴席替程不識接風洗塵。 程不識有些受寵若驚,心中更覺得自己師傅同公主感情深厚。說實話,他只在師傅言語不詳的話語中隱隱約約中覺察到的,現在更是落實了他的猜想。 那日聽聞館陶公主生了孩子之后,他的師傅怔怔了良久,然后帶著些三分遺憾三分感傷以及四分的灑脫的說道:“這樣也好,也好。” 他并不明白這句也好是什么意思,但是從這句話中能猜測出來當年師傅也許同館陶公主有些往事。 “跟著我許多年,你如今也大了,不能像我一般在這個地方蹉跎。”他的師傅這般說,沉吟著拿起筆想寫些什么,但是寫壞了好幾塊絹布,最后也只是嘆息著搖了搖頭,從里屋拿出一個盒子來,交給他,叫他帶來長安。 用過膳后,劉嫖叫人帶程不識去客房休息。就在這時陳午恰好從外頭進來,見到有個陌生人大堂出來就是一愣。 “拜見侯爺。”程不識行禮道。 陳午略微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朝他笑了笑,“免禮。” 劉嫖站起身來對程不識說:“去吧,早些歇息。” 程不識朝劉嫖行禮接著又給陳午行了個禮后就走了。 陳午臉上噙著一抹笑意,只是眼中卻有一些警惕。從剛剛這個人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那是來自曾經的某人身上的特質。 “今日來了客人?”他問。 劉嫖嗯了一聲,“今日事情可順利嗎,在外頭喝酒了沒?” 陳午搖了搖頭,不死心的問道:“公主還沒回我的話呢,一天不見家中就多了個生面孔。”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劉嫖見他這般警覺就知道陳午心里在想什么。連她都看的出來程不識身上宋廷翊的影子,更何況陳午呢。“他是宋廷翊的弟子,來長安想找個差事,我干脆叫他在家中暫住。” 陳午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為了討好公主送了個面首過來! “近來長安衛軍擴招,這是個顯眼的位置,許多官員想將自己的子女送過去。公主要是有心可以叫他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