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侯爺不必多禮。”劉嫖示意陳午朝旁邊落座,“近來才知道我頭上戴的簪子是小侯爺所贈,還未向你致謝。” 陳午不知道劉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神情不變的笑著說道:“此話言重了。只是不巧,隨行的商人只帶了這么一套玉石珠寶。若是翁主喜歡,下次陳某來時再送與翁主。” “玉石什么的,倒是其次。”劉嫖微微一笑,伸手倒了一盞桂花蜜水親自遞給他,“聽聞小侯爺從商多年,我倒有心想請教一番。” 陳午雙手接過茶盞,卻不喝只是將其輕輕放在案桌上。“陳某愚鈍,還請翁主直言。” 劉嫖也不想跟他打啞謎,這猜來猜去的,太過麻煩。 “我聽母妃講,小侯爺名下的商隊有意負責宮中食鹽采買之事。” “此話不錯。”陳午絲毫沒有之前的托詞被拆穿的窘迫,坦然的承認。 他的爺爺陳嬰曾于楚國為相,自然有些商人的門路。不過自從陳嬰去世后,那些商人自然投靠了別處。他的父親陳祿身體不好久在長安養(yǎng)病,故此陳家事宜全都由陳午一人接手。 代國偏僻,商人少來此走動,所以陳午才想著來這給自家的生意找找門路。他有心將海鹽貨于代國王室,為此還打聽了宮中勢力特地給竇漪房奉上厚禮,卻不想一直沒有個準信。 “既然翁主知道內(nèi)情,我也不再隱瞞。若是你有什么法子,我愿奉上百金贈與翁主。” 劉嫖輕輕的點了點案桌,緩緩的搖了搖頭。“小侯爺錯了。不是你給我金錢,而是我給你才是。” 陳午垂下眼眸,眼中閃過一絲幽光,“翁主也想在鹽鹵之事上分一杯羹?” “非也。”劉嫖諄諄善誘道:“采買之事只是個添頭。我另有發(fā)財?shù)穆纷樱恢『顮斢袥]有興趣聽。” 陳午失笑。正所謂士農(nóng)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故而少有身居高位之人愿意經(jīng)商,更不要提眼前的是代國王上的女兒,“翁主今年多大了?即便是我愿意與您一同經(jīng)商,怕是王上以及您的母親竇夫人也不愿意吧。” 劉嫖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我今年已滿十三。至于我的父王和母妃,小侯爺大可不必擔憂。畢竟我只是出錢,自己可不參與到你們商隊中去。” 陳午沉默不語,他只聽說過商人資助落魄貴族的倒不曾聽說貴族子弟出錢經(jīng)商的。但不得不說劉嫖的這番話,也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 “陳某愿聞其詳。” 劉嫖可是有備而來,她這幾日費盡心思的搜集了一番信息,寫了一份商業(yè)計劃書出來。就是可惜了現(xiàn)在沒有電腦,不然高低得給他整個ppt。 “代國地域偏遠多山多林,論起繁華比不過其他諸侯國。”劉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開口說道:“但也有個好處,那便是野物眾多。曾有人獻給我父王一件紫色貂皮裘衣,價值千金,若是拿到長安等地,想必更是價值不菲。” 陳午看著竹簡上條理分明的經(jīng)商路子,不僅指明了毛皮的幾處來源,就是賣到哪里也有描述。他直起身子正視著眼前嬌貴的代王之女,實在想不出這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能想到的事情。 “不知翁主哪里來的消息,是否可靠。”陳午問道。 劉嫖胸有成竹的看著對方,“自然可靠。這些毛皮商人的行蹤統(tǒng)統(tǒng)記錄在內(nèi)府織室中,而掌管織室和針線房的是尹夫人,她與我母親速來交好。” 陳午仔細將這竹簡上的內(nèi)容看了許久。他驀的抬頭看向劉嫖,眼中透露出一絲狡黠,仿佛一個陌上如玉的君子突然變成了一只狡詐的狐貍,“翁主的竹簡上寫的這樣清楚,就不怕我越過你私下行事嗎?” “哦?”劉嫖歪歪頭,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那小侯爺會嗎?” 陳午笑了幾聲,拿起桌上的茶盞將里面的蜜水一飲而盡,“事關(guān)重大,還請陳某回去商議一番再做打算。” 劉嫖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妥了,于是朝陳午伸手道:“希望能跟小侯爺達成此番合作。” 陳午愣了一下,但也從善如流的伸出手來與劉嫖的手相握。 劉嫖這才反應過來,干咳了下趕緊把手拿走。 咳,講的太投入了,她還以為是在現(xiàn)代進行商業(yè)洽談呢,不自覺的就將手伸了出來。不過好在陳午非常配合,也算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那就恭候小侯爺?shù)募岩袅恕!眲㈡涡χf道。 幾天過后,宮中新進的食鹽以次充好的事情被爆了出來,竇漪房發(fā)話以后趙國的鹽引商人永不錄用。 隨著這件事的發(fā)酵,陳午那也傳了好消息過來,說愿意與劉嫖合伙共做毛皮生意,利潤三七分成,劉嫖三、陳午七。 既談妥了,那必須得簽一個文書才行。為此兩人又約在了藏書閣內(nèi)碰面。 此次合約一式兩份,竹簡留存時間太短,因此此次文書是寫在絹布上的。劉嫖與陳午依次在合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加蓋了兩個人的私章。 簽字前,陳午認真的看向她問道:“翁主,落子無悔。你可要想清楚了。” “怎么,小侯爺后悔了?”劉嫖問。 “那倒不是,只不過,”陳午語氣頓了頓,眼中露出對他人的一絲嘲諷和不屑,“世人都說商人低賤,翁主不怕傳出去被人恥笑嗎?” 劉嫖聳聳肩膀反問他,“怎么,你是偷稅漏稅了,還是欺壓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