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第29節(jié)
對面沉默了一秒,又說:“她是在利用你?!?/br> 齊嘉賭氣:“說明我有利用價值。” 掛掉電話齊嘉難過了一會兒,抱著枕頭眼淚止不住往下掉,吸了吸發(fā)紅的鼻子想,周兒確實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不溫不熱,但是起碼不管他說什么對方都不會拒絕,齊嘉本以為是因為他們關系好,原來是因為她那個弟弟。 自己又難過了好一會兒,繼續(xù)打著氣收拾東西。 起碼,那天他說他討厭陳逆,想找陳逆麻煩,周兒不顧自己在平潭的安危都跑過去找他了,這說明,他也沒那么不重要。 收拾完東西,齊嘉便去了平潭。 陳逆回了京市去參加他mama的忌日,周兒上午待在店里,下午同樣是個小女孩來紋身,大概最近還在暑假,女孩看起來剛上大學,她想紋一棵星星在肋骨處。 這個星星并不算是漂亮,滿身荊棘,有些頹敗苦喪的色彩。 小姑娘挺怕疼,周兒便開口跟她聊天。 “為什么喜歡這個?有什么寓意嗎?” 周兒又說:“我一般不太喜歡給人做情侶紋身,感情這個東西變動很大,紋身就算洗掉也會有痕跡,像是卡在喉嚨里的一顆刺,就算拿出來,每次你看到魚刺,都會想起喉嚨曾經(jīng)疼過?!?/br> 小女孩額頭都冒著汗,聲音低低的,笑著說:“算是有寓意的東西吧?這個不可以嗎?” 周兒輕笑:“可以,只要是上面的圖都可以?!?/br> 小女孩垂眸,低聲說:“是我喜歡的人,我覺得他就像是,皎潔不可觸碰的月亮,被眾星環(huán)繞,我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顆。” 周兒不解:“那為什么還要喜歡?暗戀么?” 小女孩狠狠點頭:“嗯,可能是習慣了吧,喜歡一個人也是會習慣的。” 周兒不置可否:“習慣是個奇怪的東西?!?/br> 可能是沒遇到什么能讓她掙脫不開的,亦或者極其喜愛的,她從來沒習慣過什么。 小女孩離開之后一個小時,齊嘉就到了周兒的紋身店,提著拉箱,東西都沒收拾。 周兒讓他先回去了一趟,一直到下午五點多,他才來了紋身店。 盯著上面牌匾兩個字念了一遍。 輕笑著撓頭說:“周兒姐,這名字挺好聽。” 周兒輕輕挑眉看向他:“你還沒成年,我是不能給你紋身的,不如我送給你一張紋身貼好了?!?/br> 齊嘉瞪大眼睛:“那怎么能一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因為想紋身來的?!?/br> 周兒一頓:“出什么事兒了嗎?” 齊嘉皺緊眉:“我奶奶身體不太好,她自己一個人本來就照顧不好自己,我想偷偷給她找個保姆,但是又害怕那個保姆對她不好?!?/br> “可以在家里安裝一個監(jiān)控?!敝軆侯D了一下:“偷偷?為什么要偷偷?” 齊嘉抿緊唇,湊過來了些:“其實,我之前沒跟你講過,我奶奶在這兒不是不喜歡京市。” 周兒見齊嘉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你沒想好可以不告訴我?!?/br> 她也不太想知道別人家的秘密。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啦?!?/br> 齊嘉低頭扣著手指:“我mama以前算是那種,沒什么學問的人,但是家里做生意成功了,算得上是很有名的……暴發(fā)戶?我爸爸一見鐘情非要娶她,我奶奶世代書香世家,一直對mama態(tài)度不太好,而且我聽我家以前的保姆說,mama剛嫁進來的那幾年一直都沒有懷孕,就去醫(yī)院檢查說她的體質不太容易懷孕,我奶奶挺封建思想的,對我mama更不好了?!?/br> “這些年我媽一直挺討厭我奶奶的,倆人關系不好,后來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媽非要送我奶奶到平潭讓她獨自生活,不想跟她住在一塊,也不喜歡我來看她。” “最近幾年我奶奶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但家里誰都不敢提把奶奶接回去的事兒?!?/br> 周兒點了點頭:“婆媳關系不好挺正常,你找個靠譜點的保姆,再多安裝幾個監(jiān)控盯著?!?/br> 齊嘉點了點頭。 “我其實前幾天,很隱含地跟我媽提過一嘴,誰知道她本來精神就不太好,就更生氣了!我都不敢說了,她本來就每天吃大把藥,估計等我奶奶那什么了,她都不會來看一眼?!?/br> 周兒安慰:“那就不管他們了,他們是他們的恩怨,跟你沒關系,你應該跟奶奶怎么相處就怎么相處。” 齊嘉點了點頭:“嗯!我也是這樣想的?!?/br> 齊嘉想到什么,又可憐巴巴地問:“周兒姐,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你也會護著我嗎?” 周兒盯著他看。 仿佛回想到了另一個身影,也是如此表情,問她:“周兒姐,我們算是朋友嗎?” 她記得她當時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人,說:“我不需要朋友?!?/br> 恍然回過神,周兒點頭輕笑:“當然會?!?/br> 第22章 鋼琴 齊嘉又在這里呆了兩三天, 一直到奶奶身體好些了才離開,保姆暫時還沒找到,他是被他mama緊急叫回去的, 等到了家, 齊明江正坐在沙發(fā)上,一旁他的助理正在跟他說著什么, 不用想, 他是跟余欣吵架了。 他剛進門, 余欣一聲砸了過來:“你去干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去平潭了?我說了多少遍不讓你去??!你怎么就這么不聽話!” “你爸公司現(xiàn)在都這個樣子了,距離資金鏈斷裂也不遠了, 到時候破產了, 我看你過慣了享受日子怎么辦!” 齊嘉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抓住重點問:“我爸公司怎么了?” “你——” “媽!”不管齊嘉再心疼他媽, 也感覺有些太過分了, 他有些氣惱:“奶奶都要走不動了,就算她以前對你不好,你也不至于這樣趕盡殺絕吧?!?/br> 余欣氣的頭發(fā)要豎起來, 瞪直眼睛指著自己:“我趕盡殺絕?那你倒是要問問她跟你爸干了什么好事兒!如果不是他們我能變成現(xiàn)在這樣?對, 我就是恨不得她早點死在那兒, 收尸都沒人去!” 她說完咳了好幾聲, 身子都晃了晃, 一旁保姆忙地把人扶上樓。 齊嘉冷眼坐在沙發(fā)上, 怒氣沖沖盯著齊明江:“你跟奶奶干什么了?我媽為什么說是因為你?不是因為陳逆他們嗎?” 齊明江沒回答:“你去平潭見過陳逆了?他怎么樣?!?/br> “好著呢, 開了一家酒吧,等你破產了, 說不準跪下來去找他, 還能賞你口飯吃?!?/br> “你怎么對你爸說話呢!站住!”齊明江一巴掌拍在茶幾上, 氣的嘴角發(fā)抖:“你說他開了一家酒吧?” 齊嘉莫名,回頭:“啊,怎么了?” “他哪來的錢開酒吧?” 齊嘉翻了個白眼:“我怎么知道,說不準是他媽家的人給的。” 齊明江忽然想起什么,垂著的眼眸一閃:“齊嘉!大人們的事兒你不清楚,但是陳逆跟你沒什么深仇大恨,你以后不要去找他麻煩。” “我不會,他不找我麻煩,我才不會去找他。” 齊明江又說:“你跟他好好相處……” “誰要跟他好好相處??!” …… 一直到齊嘉離開,陳逆一直也沒回來。 周三,天空下起了雨,整個小鎮(zhèn)陷入詭秘的昏沉之中。 周兒坐在紋身店畫圖,門外轟隆一聲雷響,手下的鉛筆割裂紙張,她顫抖了一下,歪頭往外看。 走到門口開了燈,把門關上,又坐了好一會把剛才靈光一閃的圖樣畫完,捏著手機玩。 何佳靈這幾天經(jīng)常給她發(fā)信息,她似乎沒什么朋友,從第一天小心翼翼地聊天到今天無話不談,幾乎把周兒當成了樹洞,這幾天經(jīng)常詢問周兒有什么好的大學參考,她不想在本地上大學,又問她的成績可以在京市選擇一個不錯的大學嗎? 周兒忽然就想起了陳逆,她不太清楚陳逆高考考了多少,也不知道他報考了哪個地方的學校,但他原本可以不在學校,卻還是在職高畢業(yè)了,說明對學校也沒那么厭惡。 距離大學開學還有一個月出頭。 她給自己一個時間,等到大學開學,也許就是這段關系結束的時候。 周兒回過神,點進微信看到了陳逆很少見地發(fā)了個朋友圈。 地點是平潭,配圖是那片海。 他回來了? 小狗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周兒拉著它都不樂意出來,躲在自己的小窩里睡覺。 今天也就她一個人在紋身店。 周兒點了個贊,怪異地發(fā)現(xiàn)這條朋友圈沒有任何人的評論跟點贊。 周兒列表有不少陳逆的朋友,畢竟是人第一條朋友圈,不至于沒有任何互動。 后知后覺想,畢竟他mama忌日,也許這張圖片是在紀念什么,是不是不太好? 隨后又把贊給取消了。 收拾好店內的東西,檢查完設備,關上門準備出門。 天氣預報報道的今天臺風過境,預計晚上六點多會有暴風雨,此時風雨交加,吹的路上行人都無法正常前行。 周兒瞥了一眼門口放著的雨傘,看來并不擋什么用。 捏著雨傘,周兒又看了一眼微信,才看到陳逆給她發(fā)來的一條消息。 【在哪兒?】 周兒放下雨傘回復:【紋身店,你呢?酒吧嗎?】 陳逆:【沒?!?/br> 周兒挑眉,順著他話往下問:【那在哪兒?】 【我家。】 所指肯定不是筒子樓跟酒吧的休息室,陳逆以前的家就是在這里,怎么都應該有個住所,之前從未見過他回去,今天大概是因為他mama。 周兒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盯著界面沒回。 須臾,才看到對面發(fā)來的兩個字:【過來?!?/br> 下面是一個地址。 這個小區(qū)靠海很近,她記得上次去海邊,這里海邊是有個別墅的,還有個小院子,看起來沒什么人居住的樣子。 周兒撐著雨傘,一路走過去,身上被整個沾濕了,鞋子都因為地面上的積水而有些沉重,長發(fā)成了一縷一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