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丞：“在阿斐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走了，這件事你應(yīng)該知道。”

    魏煙輕輕點(diǎn)頭，“我知道。”

    趙彥丞說：“我父親同我母親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我母親剛?cè)ナ罆r，他很受打擊。基本上，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每天都在以淚洗面，更不用說照顧自己的小孩。

    他輕輕吸了口氣，繼續(xù)說了下去：“那會兒阿斐只有五歲，雖然我在努力照顧他，但我畢竟只是他哥哥，不是他的父母，我那時也有很多事弄不明白。

    “我盡量滿足阿斐的一切愿望和要求。他喜歡賽車，我就給他買很多車。我也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阿斐開車太快了，出事了怎么辦，打算不許他碰。

    “但是我只要看到阿斐，他有想要的東西得不到，而我又明明能給他，我就做不到不給。”

    魏煙說：“哥，雖然我沒養(yǎng)過小孩，但我覺得你這么做，其實(shí)是在溺愛他，會把他給慣壞的。”

    “可能吧，”趙彥丞嘆了口氣，說：“如果那天不是你，如果那天真的有任何事發(fā)生在你和他身上，我實(shí)在……”

    聽到這里，魏煙的眼睛又酸又脹。她能抱一抱那時的趙彥丞。趙孟斐那會兒有哥照顧，可趙彥丞又有誰照顧？

    “都過去啦都過去啦！”魏煙踮起腳尖，抱住了趙彥丞的脖頸，“這不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么。我們都好好的。”

    趙彥丞收緊手臂，也用力地回抱著她：“是。”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魏煙想到以后他們是一家人，趙孟斐是趙彥丞的弟弟，就也是她弟弟，而且她本來就比趙彥丞大一點(diǎn)。

    “阿斐似乎還是不太喜歡我，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他會生氣嗎？”

    “不會。”趙彥丞搖頭，他有些好笑地說：“你是不是有點(diǎn)天然呆？”

    “什么啊？”魏煙覺得趙彥丞說她天然呆，是在笑話她笨，立馬板起了小臉。

    趙彥丞笑著解釋道:“阿斐沒有不喜歡你。他性格有些別扭，有時候喜歡誰，反而故意不愿意搭理誰。我看得出來，他其實(shí)很喜歡你。甚至我們能在一起，都是因?yàn)樗嬖V了我，你錢包里有我的照片。”

    “原來這樣。”魏煙皺了皺鼻尖，說：“他別趕我出去就行。他要是趕我走，我就把你一起帶走，氣死他。”

    趙彥丞笑著搖了搖頭。

    “我去一下洗手間。”趙彥丞暫時松開了摟抱她的手臂。

    趙彥丞手受傷后，魏煙就化身成了他的小尾巴。他去哪兒，她一定要跟著，就連他去了衛(wèi)生間，魏煙也在門外問他，“哥，你在衛(wèi)生間里干什么呀？”

    趙彥丞挺喜歡魏煙纏著他，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能把魏煙當(dāng)手機(jī)掛鏈，走哪兒帶哪兒。

    可是他在衛(wèi)生間里解決生理問題，而魏煙一直在外面跟他說話，還不停叫他名字，這就令他很受影響，甚至有點(diǎn)思路跑偏。

    “煙煙，”趙彥丞有些無可奈何地說：“你說人去衛(wèi)生間能干什么？”

    魏煙微怔，鬧了個大紅臉，恨不得鉆進(jìn)地縫里，但過了一會兒，她又擔(dān)心了起來，說：“但是你的手不能沾水哦！”

    關(guān)著的門響了一聲，鎖開了，趙彥丞一把將她抱上洗手池上。

    他聲音沉得麻人耳朵，“我右手不能碰水。”他說。

    “啊？”魏煙正想說她知道呀，她剛剛就在說這個。

    趙彥丞說：“所以這次得慢一點(diǎn)。”

    下一瞬，趙彥丞左手的手臂緊緊攬上了她的腰。纖細(xì)柔軟的腰往冰涼的鏡面倒去，折成了一面充滿韌性的弓。白色醫(yī)用繃帶增加了摩擦力，那只手緩緩摸上她月退時，帶來的是另一種感覺，宛若磨砂紙在打磨著絲綢，更加攝人心魂，驚心動魄。

    等兩人從衛(wèi)生間出來時，魏煙臉漲得通紅。趙彥丞用一只手，也有辦法讓她招架不住。她生氣起來就沒大沒小，氣呼呼地叫他：“趙彥丞。”

    “嗯？”趙彥丞慢條斯理地系領(lǐng)結(jié)，她送的那條葡萄紫。那條領(lǐng)帶顏色艷，很襯他。手指在領(lǐng)帶之間穿梭，那個動作讓她臉頰上又浮出兩團(tuán)緋色。

    “你，你就壞死了。”魏煙說：“還不趕快換一條繃帶！”

    *

    趙家老宅院中花卉因時節(jié)不同而花種不同。逢春夏多種木芙蓉梔子花和牡丹，到了秋天愛種菊花，冬日花草常枯萎，便又換大闊葉樹四季常青，這樣一來，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有美景可賞。

    三樓臥室，趙國忠正在靜養(yǎng)。家庭醫(yī)生剛來給他測過血壓血脂，護(hù)工又給他準(zhǔn)備營養(yǎng)水果，但他仍嫌屋里太悶，說：“把窗戶打開吧，一屋子病氣。”

    “是。”

    窗戶打開，趙國忠下了床，撐著一拐杖，緩步走到窗邊，欣賞窗外景色。

    日暮西垂，金色的余暉中，他看見闊葉常青樹下似乎站了兩個人。他定睛瞧了瞧，看清楚是趙彥丞和魏煙正在樹下說話。

    “這兩孩子，”見狀趙國忠面露欣慰，說：“當(dāng)初接小煙來的時候，我生怕彥丞不同意，現(xiàn)在看，他們關(guān)系處得多……”

    最后一個“好”字，淹沒在趙國忠的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