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郭忱和楚一鳴竟然能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自己離隊的意愿。

    這種大氣讓他油然而生一種感佩。

    他想起在GEER CAFEBAR初次見面時的情景，郭忱穿著休閑款式的西裝。

    而楚一鳴則是以助力的身份亮相，胸前還戴著限量周邊「指南針」。煤油燈下，兩邊談起比賽細節(jié)，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彼此的燈塔。

    夏涼的回憶被拆卸槍支的聲音打斷。

    “可是，我出于好意多問一句。”楚一鳴從柜子里拿出步?槍專用的清潔套裝，取出棉條布，蘸滿槍油，小心翼翼地裹在通條的頭部，“你已經(jīng)找好下家了嗎？”

    夏涼說：“有別的報價，但我想去的那家還沒有。”

    “哈哈，還好多問這一句。”郭忱疊起合同，說道，“說白了，人家還沒聘請你，你就敢來和ART經(jīng)理提解約，你這孩子都出國見過世面的，怎么還是沒點心眼呢。”

    夏涼看著楚一鳴把通條從槍口伸入槍膛內(nèi)，直到槍油沾到內(nèi)壁的每一個部位，能夠讓人聞見。

    郭忱笑了。

    “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笑我。”夏涼認真地說，“凡事都講一個誠意。我當然知道簽合同的風(fēng)險很大，但我既然想清楚了，就沒必要留后路。”

    楚一鳴說：“KL真的值得你這樣？”

    窗戶紙被捅破。

    “這與KL無關(guān)。”夏涼說，“是，我是可以用曖昧的說法拖延你們，但那樣就要耽誤ART聘用新人，我不想做讓我有心理負擔的事情。”

    郭忱沒有再笑，這句話帶給他的思考很深很深。

    上過油之后，干布條一次又一次沿著槍口-線膛-彈膛將多余油污擦凈，直到被推出時干凈無油斑為止。

    楚一鳴完成了對彈膛和線膛的養(yǎng)護。

    “嵐哥，你對我還有什么要求嗎？”夏涼說，“我會盡力滿足的。”

    楚一鳴說：“當然有，你要知道季天在非轉(zhuǎn)會期的行為，雖然只是選手與選手的個人交情，但是從內(nèi)容看已經(jīng)涉及違規(guī)接觸，正常情況之下，我們是要告他的。”

    夏涼說：“你想讓我怎么補償？”

    楚一鳴說：“你等等。”他脫掉手套，跑出門去，過約十分鐘回來，手里拿著不知哪里來的一個天鵝絨小盒子。

    小盒子打開，里面是那款15年限量周邊——指南針。

    夏涼說：“這……”他原以為ART會提一些關(guān)于訓(xùn)練賽資源方面的要求，并沒有想到，楚一鳴只是讓他留一份念想。

    楚一鳴說：“這是ART留給你的紀念品，初次見面是你拒絕了，但這次請你務(wù)必收下。”

    夏涼點點頭，伸出雙手，以自由人的身份接受了這份紀念品。

    “好的，我會珍藏起來，謝謝嵐哥，謝謝郭經(jīng)理。”

    至此，夏涼和ART電子競技俱樂部的契約正式解除。

    他沒有給自己留后路，而是干凈果斷地表明態(tài)度，這在即將進入白熱化的冬季轉(zhuǎn)會期，尤其是大俱樂部的大牌選手之中是非常罕見的。

    他不再更新狀態(tài)，似乎就等著一個報價了。

    ?

    在年度頒獎盛典的籌備緊張籌備的同時，NPL的各大戰(zhàn)隊之間暗潮涌動，俱樂部經(jīng)理都在為事關(guān)新賽季命運的冬季轉(zhuǎn)會期勞心費神。

    媒體評論呈現(xiàn)出五花八門的亂象。

    很多小平臺唯恐天下不亂，專門派狗仔隊線上線下同時監(jiān)視各大俱樂部的選手、教練組、管理層，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不放過。

    【夜愿遭遇職業(yè)瓶頸，或許因傷退役】

    【YG開出兩倍報價，與KIT爭奪紅桃K】

    【CJW有意退出破繭分部，加入曙光分部】

    【彥君有意復(fù)出，正處于EMG試訓(xùn)階段】

    【KL即將進行成立以來最大一次人事變動】

    真的假的混為一談。

    KL的人事變動正處于風(fēng)暴的中心。

    ?

    杭城，KL破繭分部基地。

    對面那棟別墅正在裝修，電鉆的聲音吵得人腦殼嗡嗡響。

    楊淼把電話從座機提出來，放在旁邊。

    作為俱樂部創(chuàng)始人，他所接觸到的信息比任何時候都更紛繁復(fù)雜，他的心理活動也從未像今日這樣澎湃洶涌。

    KL前兩年花巨大成本織出來的網(wǎng)在一個月內(nèi)被風(fēng)暴吹散。

    “不要再引用外援！”

    “支持季天！反對飲水機文化！”

    “離開外援，KL或孤立無援。”

    ……

    只有楊淼自己明白，KL所走過的路，沒有哪個階段是可以替代的。

    12年以前自負盈虧的狀態(tài)讓他和合伙人幾乎傾家蕩產(chǎn)，是朱文斌為他帶來了第一批具有核心競爭力的隊員，并通過直播創(chuàng)業(yè)為KL爭取到墨云科技的支持。

    13年，為擺脫閉門造車的困境，他親自赴韓國調(diào)研，在金炎皓的介紹下聘用金炎彬為KL執(zhí)行主教練，同時在國內(nèi)首創(chuàng)青訓(xùn)營制度，建立人才梯隊。

    14年，八強。

    15年，四強。

    KL并不像其它急功近利的俱樂部，而是在引用外援的同時，吸收了先進的運營思想和訓(xùn)練方法，一步一個腳印積累蓄力。

    直到今年，KL再次止步四強。

    困境之中的掙扎喚醒了一顆種子。

    季天在鏡頭前強勢的發(fā)言震動整個KL俱樂部高層。

    來自上、下、內(nèi)、外的壓力匯聚在一起，逼著他要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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