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往后退了一步, 低頭捂著口罩, 對空氣說：“讓開。”

    夏涼很快從季天的神情中讀到信息。

    在這風(fēng)口浪尖出現(xiàn), 僅僅是因?yàn)椴痪肒L全員就要回杭城, 季天想和他在一起，與炒作無關(guān), 更與陣營無關(guān)。

    就像那個無所顧忌的吻, 不是做秀, 更無需避諱。

    季天對大眾淡然的態(tài)度終于為二人掃開一條路，直到來到夏涼跟前，才露出溫暖的笑容。

    “嗨, 季神。”夏涼笑回。

    二人默契, 不談輸贏。

    其他隊員也不多逗留, 看不見似的。

    “給你發(fā)的消息也不回。”季天擠開護(hù)工，推輪椅上坡，東張西望地進(jìn)入ART基地大堂的自動門，“我能進(jìn)去嗎？”

    夏涼琢磨著：“呃，你等等，我們先去旁邊問一下保安……”

    滴——

    人臉識別的屏幕亮了；

    √N(yùn)ightwish；

    夏涼通過，正在思考怎么說服保安讓別的俱樂部職業(yè)選手進(jìn)入自己的基地，余光看到季天學(xué)他的動作，把臉湊到攝像頭前面，擺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低調(diào)一點(diǎn)，我……”夏涼突然停住。

    滴——

    人臉識別的屏幕顯示出另一個照片。

    √WuYao；

    “我已經(jīng)帥出它的識別范圍了。”季天得意地吹口哨，絲滑地抹了一下留海，“不愧是高科技。”

    夏涼咽了一口唾沫，回頭看了看還在門口的伍逆，趕緊讓季天推著他跑路。

    季天卻對ART基地的一切充滿興趣，像好奇的貓，到處亂摸亂碰。

    大堂的朋克音樂工作室。

    CRAFT大師的破繭主題雕塑。

    電梯里的觸控按鈕。

    “你不會連一個電梯按鈕都要研究吧？”夏涼說，“你再這樣我要嘲諷你了。”

    腦袋被拍了一下。

    季天說：“幾樓？”

    夏涼的笑停住，默默伸手按了一下9F.

    ?

    兩個人曾經(jīng)視頻多次，這卻是夏涼第一次和季天在自己的基地約會。

    休閑區(qū)健身房里有很多人在鍛煉，路過，季天自來熟，隔著玻璃和其它項目的選手打招呼。

    夏涼從來都是快速經(jīng)過這片區(qū)域，但回過頭，又覺得這樣對季天不公平。

    “你要體驗(yàn)的話就用我的。”夏涼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嶄新的卡，“反正我也不用。”

    季天說：“你不用我也不用。”

    夏涼說：“那就跟我回房間吧，有多的睡衣，一次性洗漱用品也有。”

    話沒說完，季天俯身湊近他的臉，連人帶輪椅，壓到墻邊。

    灼熱呼吸讓玻璃蒙上霧氣。

    “我說過要睡這嗎？”季天問。

    “呃……”夏涼微微皺眉，下意識用手捂住額頭，以防再次被襲。

    季天笑了笑，直接吻住他的唇。

    夏涼睜大眼睛。

    他卻來不及回避，就被溫存捕獲。

    喘著氣，他很認(rèn)真地張開唇。

    如果人世思念能被具象地品嘗，他覺得一定就是此刻的滋味。

    ?

    輪椅慢慢駛過走廊。

    瓷磚映著一高一矮并排前進(jìn)的影。

    夏涼帶季天進(jìn)入自己的房間。

    一起洗過澡，兩人穿著同款睡衣。

    氣墊床旁邊是各種理療按摩儀器，床頭的那幾張海報在實(shí)地看起來比視頻中更立體，那是全球總決賽NPL的宣傳圖。

    “看出來了。”季天坐到飄窗上，“你平時就坐在這里。”

    窗戶清透，可以望見銀色絲帶般的黃浦江。

    夏涼說：“不要拍照發(fā)朋友圈了吧，今天的事，我都不敢刷微博。”

    “你不刷我也不刷，老無聊了。”季天把手機(jī)丟到床上，掃過一眼夏涼的腿，“摔的疼不疼？”

    夏涼坐在輪椅，支吾了一聲。

    季天說：“今天打得很好，夜神，只是說真的，以后殺我別這么用力，殺雞焉用牛刀，對吧？”

    夏涼說：“沒有，是手剎滑了，平時不可能……再說我要是慢半秒，你就……”

    季天笑了，打斷說：“養(yǎng)足精神，再接再厲，咱們會師全球總決賽。”

    夏涼安靜，點(diǎn)點(diǎn)頭。

    經(jīng)歷這一場春季賽，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學(xué)會和季天相處，曾經(jīng)斤斤計較的戰(zhàn)術(shù)策略、亦敵亦友的糾葛矛盾，隨著格局放大而變得微不足道。他知道季天說的沒錯，一場輸贏不意味著什么，到了世界賽場上，無論KL還是ART都是NPL的希望。

    敵與友并不是一成不變的。

    時鐘指向十二點(diǎn)半。

    他放下輪椅扶手。

    季天說：“我?guī)湍恪！?/br>
    夏涼還在猶豫，季天跳下飄窗，蹲身替他脫去拖鞋，床邊掀開被子，熟練地把他抱進(jìn)了靠墻壁的一側(cè)，放得平平直直。

    沾著床，純棉床單緊貼著皮膚，舒適感席卷全身。

    夏涼合眼片刻，又睜開。

    按照平時，他睡前是要讓護(hù)工在腰部和腿部安裝按摩儀做半個小時理療的，但他不想當(dāng)著季天的面做這些，于是就沒說。

    他很珍惜這個夜晚，哪怕是雞零狗碎聊日常，也好過被鬧哄哄的機(jī)器打攪。

    ?

    季天很熱，蓋了三秒就把被子全堆回夏涼身上。

    “季神。”夏涼很耐心地整理被子。

    “嗯？”季天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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