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呼吸很鮮活。

    夏涼聽著，只覺得擰一擰都能出水。

    “季天？”

    “夜神，終于能跟你說話了。”季天等待許久，一聽到夏涼的聲音就打開了話匣子，“對不起，孫躍然要收我手機，不讓上網(wǎng)，還錯過了你的表演賽……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有錄像，之后一定補，我真是太想你了，才不視頻一兩天，慌得厲害，就騙了那個穿白大褂的，你別聽辰哥添油加醋，我沒什么事情。”

    夏涼清了清嗓子。

    “話多。”

    他沒有用「神」稱呼季天，就是想暗示，張明辰在旁邊。

    “啊。”季天說，“好吧，我打這個電話，是告訴你，我要替陸欽上戰(zhàn)場了，可能……之后的幾天都聯(lián)系不了，你要是哪里難受，記得和辰哥說。”

    “別想雜七雜八的。”夏涼認(rèn)真說，“還記得嗎，八千里路云和月。”

    季天說：“是啊，八千里路。”

    夏涼點了點頭：“我現(xiàn)在不清楚你那邊的具體情況，但第一次肯定不容易，你盡力就好，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總之，我們都是你的后盾。”

    “夜神。”季天說，“你能讓辰哥出去一會嗎？”

    夏涼說：“我……”

    辦公室燈光亮堂，張明辰坐在旋轉(zhuǎn)椅上，嘩啦嘩啦地看著幾份紙質(zhì)文件。

    夏涼握緊聽筒。

    通過窗戶玻璃鏡面反射，他看見自己的臉頰已微微泛紅，卻不敢大聲喘氣。

    他是想說幾句悄悄話。

    可常識告訴他，就算張明辰配合回避，本次通話也可能會被錄音。

    怎么辦呢。

    夏涼想著辦法，手指無意識摳撥電話線。

    電話線一圈一圈拉得老長。

    呼呼，松開，風(fēng)的呼吸。

    ……

    “別掛！！”

    季天突然喊出。

    晚秋初冬，辦公室沒開空調(diào)，環(huán)境異常靜，季天的這聲叫喊猶如開了免提。

    夏涼耳邊絨毛豎起。

    張明辰抬起頭。

    “還在呢，沒有掛。”夏涼捂住聽筒。

    電話那頭沉默。

    “哦，我去打水。”張明辰拿起保溫杯，起身，帶住門，“放心，沒有錄音。”

    ……

    “還在嗎，季神。”

    夏涼把耳朵貼近，仿佛電話聽筒上的發(fā)聲孔就是季天的唇齒。

    他和他緊緊依偎，沒有距離，沒有秘密。

    良久，夏涼聽見季天開口。

    “我害怕。”季天小聲說。

    “怎么了呢。”夏涼說，“有什么好緊張的，我看你的訓(xùn)練賽發(fā)揮很穩(wěn)定吶。”

    季天的氣息忽快忽慢。

    夏涼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不再說戰(zhàn)績。

    害怕，不是緊張。

    怕什么呢？人都已經(jīng)站在雪山腳下，抬頭即可仰望頂峰的圣光，哪怕半途折斷了鐵鎬，跌回原處，不過是重熔再鑄，來年從頭越，有什么可怕的？

    季天怕的是失去與夏涼的聯(lián)絡(luò)，怕沒有夏涼，世界會變成那道鐵門里的模樣。

    想明白之后，夏涼一聲輕嘆。

    又心疼得緊，又覺得，被人依賴是幸福的事。

    “季神，畢竟世界賽，封閉訓(xùn)練是正常的。”夏涼說，“EMG還更嚴(yán)格呢，你忘記上次李規(guī)說的了？說他們的一隊隊員，剃個胡子都要打報告。只有排除一切干擾才能專注，你想啊，沒有任何雜念，就活在峽谷，多幸福啊。”

    季天說：“可我不想交手機，你能讓辰哥和孫躍然說情嗎？我不開數(shù)據(jù)，也不連WIFI.”

    夏涼說：“像你說的這樣，手機和磚頭有什么區(qū)別？別說孫領(lǐng)隊，我都不信。”

    季天說：“當(dāng)然有區(qū)別。”

    夏涼呆了一下。

    他萬萬沒想到，重點不在手機，而在手機殼。

    季天接著爭執(zhí)：“我要是把手機交了，就徹底看不見你了，那還打什么？”

    夏涼覺得，自己被軟糖噎著了。

    他當(dāng)初怎么就選了這么個紀(jì)念品呢。

    選得太好了。

    要不選這個紀(jì)念品，季天就不會裝瘋賣傻，隔著千里來跟他撒嬌了。

    “那這樣吧。”夏涼啞著嗓子，眼眶微濕，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看著，“你把它哥倆拆開來，只交手機，不交手機殼，手機殼留著，親一親，然后抱著睡覺。”

    季天說：“我想你，夜小胖。”

    夏涼說不出話，只想隔著電話，一殼子拍過去。

    ?

    夏涼駛出辦公室，在門口撞著張明辰。

    “聊完了。”夏涼說，“他同意交手機。”

    張明辰旋緊保溫杯蓋子，點了點頭。

    “謝謝，我送你回去休息。”

    電梯抵達三樓。

    “辰哥，如果季天要上場，冼教是不是得跟去？”夏涼說。

    “已經(jīng)買好機票。”張明辰說，“明天就出發(fā)，會帶沈進一起，進駐教練組。”

    “那我們的訓(xùn)練，還要繼續(xù)嗎？”夏涼說。

    “能繼續(xù)的就繼續(xù)，不能的，就緩一緩。”張明辰笑說，“你最近直播不是做的挺好的？畢竟對于你們來說是休賽期，不要對自己太苛求，記著，勞逸結(jié)合。”

    “直播間的事情很多都是辰哥幫忙解決的。”夏涼想了想，說道，“對了，昨天我收到一條站短，上次反應(yīng)的問題可能還和破繭的版本有關(guān)，他們想讓我填一份用戶調(diào)查問卷，以便更有效地和一錘公司破繭開發(fā)分部溝通，排除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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