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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月光 第53節(jié)

    是在幾天后她發(fā)現(xiàn),這照片被程榆禮設置成他的朋友圈背景圖。

    她當時很不好意思地叫他換掉:“秀恩愛死得快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程榆禮沒有答應。他說:“我也沒轍,就是想讓人看看你。”

    秦見月很難為情地去捶他的肩,程榆禮笑著握住她的拳。

    作者有話說:

    這章內(nèi)容太多了沒寫完,不應該斷在這里的,所以早上或者中午還會有一章更新

    第32章

    “小觀園到了。”

    司機的聲音將意識模糊的秦見月喚回。

    “好的, 謝謝。”

    她拉開車門,一股凄冷的風雪嗡一下鉆進車中。秦見月用力關上車門,立刻便裹緊厚重的大衣, 還是有雪粒子狡猾地侵入了衣衫。風吹得她眼睛瞇起, 眼下站在一條四下無人的街,她左右看看, 竟覺得陌生。

    約飯的地點是魏老師訂的,為了方便同學們找, 就在三中附近的一家酒店。mama菜館是學生私底下珍藏的寶藏小吃, 小觀園是宴師會客的要地。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然而瞅瞅眼前的街道……她來過這兒嗎?

    再去問司機為時已晚,車開了出去很遠。

    秦見月又納悶搜尋了一圈, 赫然看到在前面的巷子里有個牌匾暗掉的“小觀園”。

    欲哭無淚, 她被送錯路了。

    秦見月無奈拿出手機,有打車的計劃。但仔細看一看地圖, 從這里走到三中門口那個小觀園,距離兩公里。打車不足起步價, 虧了。

    她打開了導航,預備步行過去。被人戲稱“闊太”,秦見月倒是自知沒有闊太的命。

    許是因有那么一段時日, 家里經(jīng)濟狀況極差, 養(yǎng)成了她儉樸的品質(zhì)。她的儉樸和程榆禮的低奢又有本質(zhì)的不同。秦見月是真的圖個省錢, 而后者只是習慣性保持著節(jié)能減排的思維。

    怎么說呢。殊途同歸, 就這么陰差陽錯的居然也能搭上調(diào)。

    胡思亂想著, 左一下程榆禮, 右一下程榆禮的, 就無所察覺地走出去幾百米了。

    狂亂的風雪里, 秦見月悶著頭往前。一聲囂張的騎車鳴笛聲驟然響起, 驚得她周身一震。

    一輛深色的越野車幾乎貼著她的身子在開,秦見月以為擋路,急忙側(cè)身讓行。而那輛車卻沒急著往前,她不解看去。

    車窗徐徐降落,鐘楊是怕雪滾進去,只將窗戶降一半,她看見他一對含笑雙眸,袒露在亮色里的眼與眉,精致漂亮得像個姑娘,還是一笑百媚生的那類姿色。

    “程榆禮是怎么個意思,一點憐香惜玉的眼力見兒都沒了?”他講話還是慣常的吊兒郎當?shù)恼{(diào)子,“讓你在這兒受凍?”

    秦見月如蒙大赦的眼神:“不關他的事,是我車送錯地方了,你去小觀園嗎?能不能捎我一程。”

    鐘楊剎住車,不假思索道:“上車。”

    秦見月不猶豫,拉開后座門就坐進去了。寬敞、溫暖,車里充斥著一股淡淡煙草香,泛著清淡的甜。她放下圍巾,抖落雪粒。見到鐘楊穿一件鉛色毛衣,微微側(cè)過頭,做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秦見月意識到什么,立刻解釋說:“哦那個,我不坐前面是怕你粉絲誤會。”

    他愣了愣,笑了下說:“還是這么善解人意。”

    秦見月莞爾:“我就當你是夸我了。”

    車子開去餐廳的路上。鐘楊伸手從儲物格掏出個什么東西,往后面一甩,哐一下落在秦見月的腿上。

    是一袋棉花糖。

    她沒有客氣便拆開,取走兩個,又往前夠著身子替他塞回去:“謝謝。”

    和鐘楊也好久沒見了,重溫到一些往日相處的小習慣,秦見月覺得頗為暖心。他仍然是大方愛分享的。有名氣有錢的人,過得總歸不會多差。性情還是那樣天然無雕飾。

    “對了,”秦見月嚼著糖,“上次那個事,我得跟你女朋友道個歉。一直忘了提了。”

    鐘楊漫不經(jīng)心問:“我哪個女朋友?”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掩飾和開玩笑,看起來是真的忘了。

    秦見月愣了下,微笑說:“沒事,不記得最好。”

    鐘楊抬手調(diào)整了一下鏡子的角度,那雙眼就直直地落在見月身上了。

    雪里過來的,眸子是清冽敞亮的純澈。她寒暄說:“我還以為你很忙,今天來不了。”

    “本來是沒打算來。”鐘楊勾著唇,眼里倒是沒什么笑意,懶洋洋的調(diào)子,“可是架不住有人發(fā)消息說想見我。”

    本能地應該問句是誰。

    見月的話都到嘴邊了,又有所警覺地吞了回去。

    兩公里不遠,幾分鐘的車程。沒再多扯上幾句,鐘楊下車前銜了一根煙,然后將車熄了,下車點火。他用手圈住外面的一層冷風。

    秦見月看到小觀園的門口已經(jīng)有一幫熟悉面孔在談笑風生了,在二人融入進去之前,她還是忍不住說道:“鐘楊,我能不能勸你一句話,你可以不聽,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有必要跟你說。”

    “嗯?”蔓開的煙塵將二人籠住,他夾著煙垂下手臂,青煙被雪氣沖散。鐘楊好奇看著見月。

    她想了想,組織措辭:“我們也不是十幾歲的人了,在這個年紀,你如果不是下定決心要跟一個女孩一直走下去,最好不要給別人希望。因為對方可能會當真。哪怕你只是付出一點點的好意。”

    鐘楊是聽出來秦見月的意有所指,但也不太明朗她指的是那一面,只往前邁一步,距她近些,淡聲說道:“有些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別那么輕信道聽途說。”

    秦見月也知道,他畢竟是公眾人物,這個身份給他增加了神秘感,而人們又會習慣拿這層神秘感做文章,用各種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來試圖將他塑造完整。

    比如說,“鐘楊是個玩的開的”這種新聞,多傳幾人之口就成真的了。

    而秦見月對他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某一些片面的特點上,他有不為她知的死角。

    自然,和他有關的是是非非,她判斷下來也會將信將疑。

    秦見月也不再和他兜圈子了,她坦言道:“所以不論如何,你可以不要傷害齊羽恬嗎?”

    鐘楊聞言,稍稍一怔,而后笑著問:“你是擔心這個?”

    “對。”

    他輕微折身,湊她耳邊:“那你放一萬個心,傷害誰我也舍不得傷害她。”

    秦見月細品這一句話,深諳此人已經(jīng)渣到了一種境界,也有一種叫人迷惑的本領。

    鐘楊輕輕拍她的肩:“進去吧。”

    兩人并行往里面走。秦見月又想起什么:“對了,還有一件事。當時沒有和你說過,但是后來我一直很遺憾沒有跟你道謝。”

    他邁步往樓上走,偏頭看她:“哪件事?”

    她聲線微弱:“高一期末那件事。”

    鐘楊見狀,不由笑起來:“秦見月,你應該了解我,我從不猜女人的心思。所以甭跟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啞謎。”

    到了指定的包間,兩人一前一后走在廊間地毯上,秦見月說了句:“就是夏——”

    下一秒,門被他推開,鬧哄哄的聲音涌入清凈的走道。秦見月的后半截話被自然而然地吞沒。

    包間里坐著各種各樣的成年人,秦見月一一掃過去,都是認識的臉卻不能依次叫出名字,這遙遠的熟悉讓人覺得怪異。有人喊了聲:“唷,這不是鐘楊么,還帶女朋友來了?”

    鐘楊扯了下唇角:“睜大你的狗眼仔細看看,這我女朋友?”

    “哇靠,秦見月啊,怎么長這么漂亮了?”

    坐在上座的是魏老師,她戴副眼鏡,十年如一日的文氣,只是鬢角添了些青絲,見到見月,笑瞇瞇招她過去:“過來坐啊,見月。”

    鐘楊也挑了個位置坐下,目光在桌上巡視一圈,漾起的笑意慢慢斂去。

    面見久違的人,秦見月是拘束的,她找了圈齊羽恬沒找到,也沒再熟悉的朋友。只好謹慎地坐到魏老師跟前。

    魏老師開始了對她的稱贊:“這一屆最喜歡的學生還得是你,又乖又文靜,除了學習也沒什么歪心思。從前上學的時候還是短頭發(fā)是吧,現(xiàn)在頭發(fā)都這么長了。”

    餐桌上鬧哄哄的,那頭有幾個男人已經(jīng)開始起著哄勸起酒來了。角落里唯余魏老師和見月安靜的攀談。

    魏老師又關切問道:“現(xiàn)在還在唱戲嗎?”

    秦見月點頭:“對,一直在唱。”

    魏老師若有所思點頭:“我就猜到,你還是會走這條路。也是好事,堅持可貴。”

    秦見月沒有即刻應聲,沉默之間,兩人共同想起當年的一些事。

    秦見月的爸爸江淮過世之后的那個夏天,對秦見月來說是非常煎熬的。mama折了腿在醫(yī)院里躺了半年有余。秦見月面臨高考,藝考分數(shù)全國第一的喜悅在一剎那變?yōu)榕萦埃粋€抉擇被推過來,她很有可能無法再有支撐她走藝術之路的良好家境。

    而曾經(jīng)在臺上輝煌過的mama也面臨著永久失業(yè)的問題。

    這沉痛的現(xiàn)實擺在她的眼前,她急需在一個非常稚嫩的年紀去考慮她的將來,以及她是否還有必要去追逐那一堆陽春白雪。

    魏老師當時了解到了見月的家庭情況,找她談心,給了她一些在專業(yè)上的建議,也和她掏心掏肺地分析了目前各個行業(yè)的就業(yè)問題。

    秦見月聽進去了這些建議,那些天在她的小房間里,對著她過了一本線的分數(shù)考慮了很久,不停地翻看了院校資料,每一個都好,可每一個也都不好。

    最后,她的志愿里只填了一所院校。是她心心念念的那所象牙塔,聽說那里有一座貨真價實的“梨園”。

    每個人都不知道她承受過多少才到今天,也只能鼓勵一句“堅持可貴”了。

    面對鼓勵,秦見月也只是淡淡笑了下說:“嗯,謝謝老師。”

    魏老師又問:“跟你天天黏在一起那個小丫頭,叫什么來著,眼睛大大的……哎喲腦子里有長相,就是一下想不起來人名了。”

    “齊羽恬?”

    “啊對對,齊羽恬,她是不是當明星來著,前段時間還在電視上看到,我兒子可喜歡她,叫我給她投什么票。”

    秦見月失笑:“對,她現(xiàn)在在做演員。”

    “演員好啊,演員掙得多。”

    “嗯,”說起這個,秦見月還補充了一句,“兩千萬粉絲呢,簡直不敢想象。”

    “欸對了,她今天怎么沒來,我記得前兩天她還主動聯(lián)系我來著。”

    “我也有點奇怪。”秦見月說著,拿出手機看了看,果不其然,落了一條齊羽恬發(fā)來的消息。

    她說:555劇組不放人,幫我跟老師說一聲。我今天去不了了。

    秦見月問:你現(xiàn)在在哪里啊?

    齊羽恬:還在申城呢。/哭泣

    一千公里的路程,那確實是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