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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天空是淺藍的。

    中州省的天一向這樣, 那種湛藍、深藍很少見，大多就是淺淺的一抹藍色。

    就是顏料盒中的天藍。

    空氣是燠熱的。

    雖然從氣節上來說已經入秋, 天還是熱的, 又正是中午。

    體育場四周沒有任何遮擋，連風都是燠熱的。

    在比賽結束的剎那，整個體育場也安靜了下來。

    早先的叫喊、議論、巴掌都突然停了。

    雙方球員都有一種茫然的感覺。

    鐵中的在想比賽結束了？結束了？

    永城的也在想比賽就這么結束了嗎？

    不知道第一個掌聲是誰拍起來的, 然后, 就連成了一片。

    永城啦啦隊的在鼓掌，相關領導也在鼓掌, 永城的領導，也鼓起了掌。

    樊佳佳大叫了一聲，蘇莉跳起來撲到了王一靜身上，王一靜站立不穩，差點摔倒，虧得張盛扶了她一把。

    贏了！贏了！她們, 贏了！

    她們，是省賽冠軍了！

    雖然早先她們也一直在說什么冠軍, 什么一定沒問題，可是直到張盛踢出那第三個球之前，她們其實還是充滿忐忑的。

    她們真的能贏了永城？

    永城啊！

    據說是升學率第一的永城啊！

    嗯, 升學率和足球有什么關系？

    要說是沒有的, 但都看過這樣的情景吧，或者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一個學習不好的, 對學習好的說：“你不就是學習好嗎？

    這話聽起來充滿了鄙視, 其實, 是充滿了向往的。

    哪怕嘴上不說, 哪怕絕不會承認，學渣面對學霸的時候也是會有些自漸形穢的。

    如果永城只是學習好，那鐵中也不是太在乎，但永城還足球也好，這就有了加成的作用，很有點動畫片里豪門的感覺了，而現在，她們贏了這個豪門！

    樊佳佳一干人這個興奮啊，都不知道要怎么宣xiele。

    那邊鐵中的副校長不斷的摸自己的頭，這時候也顧不上去考慮發量了。

    贏了！竟然真的贏了！

    哈哈哈，他跟著來，真的是跟對了！

    激動之下他就要去給倪教練握手，一轉身卻有些怔住了，那邊倪教練已經兩眼發紅，眼看，就是要哭出來了。

    副校長一時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

    要說他手底下的老師，因為好事激動的哭了，他這時候不管是哈哈一笑，還是遞個紙巾過去，都沒什么差錯。

    但副校長這一會兒實在是太驚訝了！

    倪教練，在鐵中，那是一個刺頭般的存在！

    怎么刺頭？具體事例那就太多了，什么懟校長，懟主任，懟體育組組長這就不說了，反正比較常見，只要和她的球隊有關，她經常就是硬懟、硬抗。最最出名的，就是掃廁所事件。

    作為一個別的方面不太出色，而足球一枝獨秀的學校，那不用說，球隊，早先也是有很多人盯著的。

    是，過去鐵中也進不去全國，但只是省四強，也有體育生的名額了。

    是的，鐵中的學生家里普遍對孩子也不是太在乎，或者說也沒能力在乎，可總有在乎的，或者說比較在乎的。

    那體育生的名額，二十分的加分也就都是可以cao作的了。

    在這方面，倪教練也不是一步不退，但她一定要留下一半的名額。

    這一次省里給四個，那就要給她的球隊留倆。

    而如果只有兩個呢，她也要一個。

    其實，這也不過分，但有的時候，就有些不太夠了。

    一次兩次，學校也煩了，前兩年，學校就想給她挪挪地方，別管球隊了，就真的去教課，還給她安排了一個體育組組長的頭銜。

    也知道她一定是不愿意的，就想來個先斬后奏——都公布了，你也是不愿意，那也要愿意了。

    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紕漏，總之在要公布的前兩天被倪教練知道了，然后他們正開會呢，她就進來了，一進來就說自己沒能力，這么多年也沒帶球隊拿過省賽冠軍，給她換掉也是應該的，但她年齡也大了，也跑不動了，體育課是教不了的，但看學校廁所一直沒有具體人打掃，她覺得她可以去干那個。

    ！！！

    “如果我明天去不了球隊，那我就去掃廁所。”

    倪教練說完就走了，他們卻集體失了聲！

    他們是學校，是公立學校！

    倪教練是老師，有編制的！而且是，經常帶著球隊取得成績的老師。

    她去掃廁所……

    立刻能傳遍整個學校，然后是整個汴東市的教育界！

    沒有人相信她是真的自己去掃廁所的，一定會被認為是被安排的。

    讓一個正兒八經的，有成績的老師去掃廁所？

    他們校長都不用干了！

    從那以后，沒有人敢動她的球隊了，但她在學校里也是越發不受待見了，什么先進啊光榮啊，都沒她的事兒，就像上一次上報紙，本來怎么也要提她個名字的，也沒有。但對這些，倪教練一直也不怎么在乎，而現在，這么一個人，要哭了？

    一時間，副校長心中還頗有點說不上來的滋味。

    “小倪啊小倪，你也太壞了。”副校長正暈著，孫教練過來了，倪教練的紅眼圈瞬間收了回來，“孫教練言重了，比賽本就是這樣。”

    孫教練搖頭：“比賽是有輸有贏，但你早先，怎么要讓王一靜受傷啊！”

    說到這里，孫教練的聲音很是幽怨。

    “這可不是我能讓的。”說到這里，她微微一笑，“而且我們做教練的，怎么可能會想著讓球員受傷呢？”

    ！！！

    孫教練只覺得一口郁悶之氣，堵在胸口啊……簡直都要吐血了。

    王一靜跑成那樣，他再眼瞎，也能看出她是沒傷，沒傷那早先就是他上當了！

    孫教練一時倒沒想到他要不上這個當會如何，但現在的現實是，他上當了！

    他的性格帶了點斤斤計較，也沒有多想，就過來找倪教練了，再沒想到，會被這么懟！

    什么做教練的怎么會想讓球員受傷？這是罵誰呢？罵誰呢！

    你不都干出這事了？好像也不對？

    孫教練這邊難受，永城的球員們此時也是難受的。

    她們輸了……

    雖然在幾分鐘之前，在張盛踢進那個進球后，她們已經有了某種覺悟，可是當真的這么輸了之后，她們還是有一種恍惚感。

    那邊鐵中的在慶祝，她們則是沉默，有的，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車一桐沒有哭，她更多的是憤怒。

    當看到鐵中的結束了慶祝后，她就走了過去。

    “我很失望。”她看著王一靜，王一靜偏了偏頭，有些莫名其妙。

    “你這么踢球，我很失望。”

    “啊……”

    “你明明，沒有受傷的。”

    “哦……”

    車一桐瞪著她，王一靜眨巴了下眼：“……所以？”

    車一桐眼瞪得更大了：“所以？”

    “所以啊……我受傷不受傷……有什么區別嗎？”

    ！！！

    現在車一桐和自己教練的感受同步了。她過來是指責王一靜的——卑鄙！明明沒受傷，還裝受傷！還欺騙他們！一點都不光明正大！這有體育精神嗎？這是一個球員應該做的嗎？！結果被她指出后，王一靜竟絲毫沒有羞愧，還問她有什么區別？

    真是、真是！

    車一桐此時智能想到一個詞——厚顏無恥！這人長得這么天真無邪，柔弱……啊，她這長相就充滿了欺騙性啊！

    嗯，這怎么說呢，如果王一靜是這真的十五歲，現在大概率是會有那么點不好意思的。

    但她，不是啊……

    雖然她一直被保護的很好，雖然你要讓她撒個謊，她也會磕磕巴巴，但她，又沒有撒謊！

    什么，偽裝？她也沒有偽裝啊！

    她就是，聽了教練的話嘛——她是意識不行，是別的都還不夠好，這藏拙都不行嗎？

    所以她這態度特別的肯定，語氣特別的真誠，車一桐此時最大的感覺就是——終于相信周瑜是被氣死的了！

    “干什么呢？”裁判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