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拼
姜桃醒過來,時間似乎并沒有過去太久,太陽依舊高掛在天空。 她朝前看,草原蒼茫無垠,左右無人,也都是一片空曠的綠地,而她無法轉身。 她被人綁在了木樁上。 “你醒啦。” 那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年紀,隨后那人從姜桃身后緩慢現出身形,讓姜桃看到她的臉:四十多歲的樣子,帽子遮住了額頭以上的部分,下巴很長。 姜桃確信自己不認識這人。 而那人上下打量著姜桃,姜桃被這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你想干什么?” “等人。” 姜桃雙手被縛,麻繩陷入皮膚,掙脫不開,她想了一會兒就明白了現在的局面:那人在等人來救她。 姜桃嘗試獲得更多的信息:“你是誰?” 女人輕哼:“你管不著。” 姜桃繼續問:“你在等誰?為什么要綁我?你想干什么?” 女人咧開嘴朝姜桃笑笑,卻并未回答。 姜桃被這笑容弄得毛骨悚然,她硬著頭皮繼續問:“你認識周辭?” “那是誰?” 和姜桃預想的不同,這個女人露出的困惑不似作偽,姜桃的心沉了下去,沒有在等周辭?那還有誰會來救她? 直到一聲角聲傳來。 姜桃的視線被拉回到前方,遠遠的,一個人影出現在地平線的盡頭,那人騎著一匹馬趕來,風塵仆仆。 他拉扯韁繩,長長“吁——”了一聲,隨后動作漂亮地翻身下馬,站在了離姜桃五米的地方。 少年牽馬而立,目光落在姜桃身上一瞬不瞬,似乎在確認她的安全。 他看了姜桃好一會兒,然后才把目光投到姜桃身邊的女人身上。 他說:“你的除名是全族一起通過的,你也認了,角卦不能還給你。” 女人突然發了瘋一樣大喊道:“那你就看著我在外面流浪?” 而少年只繼續說:“我只看到你在外面逍遙自在,過得很快活。” 她狀似瘋魔,如泣如訴,聲音里帶著無窮的哀婉:“我怎么有你這么狠心的孩子?” 可少年面色如常:“你的孩子太多了,我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他們的對話進行得很快,通常是姜桃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上一句的意思,就迅速被下一句帶走。 姜桃暫時明白過來,這女人是村醫的母親,她挾持自己,就是為了少年身上的“角卦”,好讓被除名的她回到族中。 可……為什么是她? 一把匕首閃著銀光架在了姜桃的脖子上,冷酷的聲音在姜桃背后響起:“那我殺了她呢?” 匕首很利,在姜桃脖子晃了一圈,很快就見了血,姜桃的身體開始發抖,她的思想卻慢了幾拍,還在思考事情的原委: 那人憑什么覺得村醫會為了她姜桃而答應要求? 但少年卻真的開始低頭解下身上掛著的牛角。 少年把牛角拎到眼前:“放了她,立刻就走,別讓我再看到你。” 牛角通體泛白,在陽光照射下呈現出晶瑩的質感,少年松手的瞬間牛角落地,女人猛地丟掉匕首朝前一撲。 同時少年移動到姜桃面前。 站位變化,姜桃被突如其來的驟變嚇到,不敢動彈。 而少年則沉默地繞到木樁后面,解開綁著她的麻繩。 麻繩陷入rou里,解開的時候帶出血rou,冰涼的液體流淌,少年不知道給她抹了什么,很快傷口就不再疼,也不再癢了。 姜桃收回手,“那個牛角是什么?” “薩滿的信物。” “你是薩滿?” “現在不是了。” 姜桃看著他臉上的哂笑,不由提高了聲音:“這么重要的東西,你為什么要給她?” 那少年抬起頭看姜桃。 他的皮膚偏小麥色,而瞳色卻很淺,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出琥珀的色澤,很是漂亮。 他沒有說話,但姜桃突然就明白過來這問題的答案,是因為她。 “為什么?” 他朝姜桃笑了笑,姜桃又一次看到那種古怪的表情,某一瞬間,她恍然明白這表情的意思,少年似乎認識她很久了。 “老薩滿為了留住那個男人,煉了禁忌的情蠱,但那殘卷的記錄不全,反而因吸食男人身上的戾氣而暴走。” “老薩滿無法控制暴走的蠱蟲,只能將蠱引渡到她的孩子身上,求得一線生機,其中一個孩子吸食母蠱,繼承了男人的殺業和煞氣,老薩滿擔心他暴起傷人,最終將他沉入水中。 而男人種過一次蠱,再也無法受到控制,執意回到南方,和妻子生下一個孩子。事本已了,但,蠱隨子嗣傳承,殺不死。” “男人生下一個兒子,二十年后,他的兒子又生下兒子,二十五年以后,叁代孫是個女孩兒,子蠱遇到女性宿主,從子蠱轉到母蠱,成為控蠱之人。” “姜桃,那個男人就是你的太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