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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茗秒回:沒事!我忘記看著組長,我也有錯! 過了幾分鐘她又扭扭捏捏地發了個表情包,讓他們注意安全。 溫之信回了一個好,讓她早點休息,便收起手機。 他輕輕碰了下陳浠腫起的腳踝,低聲喃喃: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冰涼的指尖使陳浠心中一顫,她抓住溫之信的手:你是不是很冷? 有點。溫之信玩笑道,你要幫我變暖嗎? 陳浠困得腦袋漿糊,隨手將他的手塞進自己衣服里,溫之信怔了怔,下意識往上摸,不怎么正經地揉了揉她的胸口,但很快又把手拿出來,幫她把衣服拉好,一本正經道:這個地方不太合適。 陳浠盯著他: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幫你暖手。 哦。 最后陳浠還是沒熬住,和溫之信說要瞇一會兒,隨即便跌進夢鄉。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醒來,發現雨已經停了,只有屋檐還有水珠不斷向下掛。 溫之信問:醒了? 嗯。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走吧,我背你回去。 陳浠干脆地爬上了溫之信的背,溫之信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讓她幫忙照亮前路,光從他們這一處向外延伸,仿佛一道聚光燈,天地萬物皆無聲地注視著他們。 溫之信一步步走得穩當有力,呼吸聲卻有些沉,大抵是感冒了。 陳浠喊他:溫之信。 嗯。 我的項目是你用自己的工資抵押來的嗎? 溫之信毫不猶豫地承認:是。 你為什么瞞著我? 我沒有瞞著你。他說,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那是因為邱明月告訴我了。 不,是因為我知道邱明月會告訴你。 陳浠愣住: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喜歡你,所以希望你能好,但我不是活雷鋒,做好事不留名不適合我,做事也是有所求的,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早晚會知道,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為你做的。 溫之信語氣清淡,直白道:陳浠,你真的把我想的太美好了。 陳浠沉默了。 溫之信又說:還有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因為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好,我覺得你可能遇到麻煩,所以想幫你調整一下狀態,沒有逼你的意思。有關你家里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說 陳浠打斷他:我沒有不想說。 袒露脆弱是比袒露身體更親密的事情,而接受脆弱才是強大的開始,仿佛做好決定般,陳浠終于將過往種種統統告訴了溫之信,就像溫之信曾經對她做的那樣。 陳浠一直認為她過去的一半人生像裹腳布又臭又長,講起來便是滔滔不絕,但沒想到從頭至尾只花了十幾分鐘,這讓她有一種經歷的苦難不值一提的感覺。 但又怎么會不值一提呢?世界上的一切都有聯結與循環,就像莫比烏斯環,帶著循環往復的恐怖含義,正是以往種種不能稱得上好的經歷造就了現在陳浠,正是這樣的陳浠吸引了截然不同的是溫之信。 或許這就是因果。 燈火通明的鄉間民宿逐漸出現在眼前,仿佛是在為他們留燈。 溫之信的腳步慢了下來,他的心情復雜到難以平靜。 為人父母不需要考試,如今陳浠告訴他真相,溫之信卻反而希望自己沒有聽到過,仿佛沒聽到就沒發生過,陳浠沒有遭受過那種傷害,也不會因為那種父母掉眼淚。 見他情緒低沉,陳浠好笑道:你怎么這個反應? 溫之信只是覺得自責,但他不知道為什么。 他往后偏頭:陳浠,你還好嗎? 我很好。這一次陳浠很冷靜,她說,都結束了。 從她離開醫院,她和那個家就徹底沒有關系了。 過去是回憶里的渣滓,留下的是疤痕,看上去無足輕重,摸上去凹凸不平,刻入身體卻時不時隱痛,但最痛的那一刻早已經過去了,就算他們曾經對她好過,但這么多年,她仁至義盡了。 陳浠決定再也不為曾經掉一滴眼淚。 她說:現在你都知道了,有什么感想? 溫之信:你還有我。 回答完全離題,但陳浠忍不住笑了一下,丟掉一個大包袱似的輕松。 溫之信緩緩說:陳浠,我的缺點很多,雖然我一直想在你面前做到最好,但難免會出錯,有時候你不說,我甚至可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所以我希望下一次你能提醒我告訴我哪里不好,而不是一言不合就說分開。 好。 那我們是和好了嗎? 別說廢話。陳浠低頭在溫之信后脖用力咬了一口。 溫之信腳步頓了一秒,又繼續往前,在陳浠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粲然的笑容。 這是他喜歡的陳浠,歷經風霜依舊堅強明亮的陳浠。 回來了! 他們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