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天氣熱,陳浠洗完臉沒有用毛巾擦干,只是隨便地戴上了眼鏡,然后逗氧化鈣。 小草,坐下。 轉圈,轉個圈,快點。 氧化鈣吐著舌頭,聽話地轉了一個圈,用烏黑的眼睛看著陳浠,不知怎么,莫名地就想到昨天的溫之信,這下來得突兀,陳浠忍不住抖了抖,甩掉這古怪的想法。 門鈴響了,陳浠揉了揉氧化鈣的脖子,穿上拖鞋去給快遞員開門。 快遞員和陳浠也算是認識,看到她笑著說了句:嗨,才起床? 是啊,昨晚又加班了。 錢多,忍忍吧,總比我這工作好。他在快遞公司工作快十年了,每天風里來雨里去,一不小心還得賠錢,就羨慕能坐在辦公室的工作,我要有本事,也去干銷售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陳浠點頭:忍著呢。 把整理好的所有文件都遞給快遞員,囑咐對方一定要在今天早上就寄出去后,她說:等一下。跑進屋里從冰箱拿了瓶飲料給對方,冰鎮的,讓你涼爽一下。 對方沒客氣地接過來,和陳浠揮手離開。 關上門,眼一撇,看到門口撐開的雨傘。 被大雨潑濕的傘已經徹底晾干,黑色的傘面折射不出一絲光線,邊緣上印著一只頗為童趣的兔子,可憐兮兮地縮在傘面的一角,和傘的主人格格不入,合理懷疑這是某個粉紅佳人的遺留品。 陳浠盯著看了兩秒便把它收了起來,打算下周上班時還給溫之信。 周末屬于獨處,單休的周末更是珍貴。 本質上來說,陳浠不是一個熱愛活動的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一個熱愛社交的人,讀書的時候她的生活足跡單調,四年大學生活都沒有讓她認全班同學,而關系好的朋友更是屈指可數,但事實上她可以很好的社交,而這一切取決于她想不想。 遲些時候,周茗在群里問大家在做什么,不多時就收獲了七七八八的回答,而這些回復里面沒有陳浠的那一條,因為她帶著氧化鈣去遛彎了。 最近太忙,顧不上其他,氧化鈣已經很久沒有徹底活動過,今天甫一出籠,拉著陳浠從小區一路跑到一公里外的公園,在公園里呆了兩個小時,而陳浠全程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任由氧化鈣和其他犬類動物進行一些旁人不懂的交流。 期間,陳浠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親愛的。 陳浠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遲疑道:明月? - 咖啡店里。 頗具情調的燈光暈染桌墻上,咖啡豆濃郁的芳香彌漫每一個角落,邱明月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是一個衣冠楚楚、戴著金邊眼鏡的清瘦男人。 對方聽到邱明月朝電話那頭喊寶貝,面色毫無波瀾,甚至眼皮都沒抬一下。 聽筒中,陳浠語氣充滿擔憂:明月,你嗓子怎么變成這樣了? 掐嗓子講話的邱明月表情差點沒繃住,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發覺對方沒看自己后,依舊硬著頭皮朝電話那頭說道:親愛的,我也想你。 陳浠一頭霧水:你被綁架了? 我遇到老同學,和他聊了聊,現在在你家樓下的咖啡店里呢。邱明月答非所問,若無其事地拿起桌上的咖啡輕啜一口,好啊,一會兒咱們去看電影吧,我等你過來。 前言不搭后語,這是在玩什么把戲。 陳浠陷入沉默,邱明月也有些演不下去。 這時,對面的男人抬眼看了邱明月一眼,眼神似乎意味深長。邱明月故作鎮定,用眼神詢問對方怎么,卻聽到男人毫無起伏道:邱明月,你喝的是我那杯。 第6章 明月 二十分鐘后,陳浠到達目的地。 把氧化鈣放在寵物區后,陳浠到前臺點了一塊蛋糕,環顧四周,沒有長得像綁匪的面孔,只有一個握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看起來迷茫又呆愣的邱明月。 邱明月是何許人也?那是邢建林最寵愛的女兒。 當年榮光的主要銷售路徑還不是參加招投標項目,因此不用經常整理材料,大部分員工只了解產品信息,對公司的情況不知其詳,因此當邱明月頂著稚嫩的臉出現在公司和大家一起工作時,任誰也沒聯想到這一茬。 邱明月從始至終都不曾顯山露水,每天過得和苦行僧似的,陳浠生怕她要斷糧,便時常接濟她,于是兩人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好,無話不談,直到有一天,眼睜睜看著她從一輛牌號眼熟的豪車上下來,陳浠才猛地回過神,想起邢建林好像是有一個叫明月的女兒。 知道真相的陳浠悲憤譴責:明月,你騙我騙得好慘啊。 見陳浠真生氣了,邱明月這才負荊請罪,坦白從寬,解釋她只是習慣性低調,怕在公司里被區別對待,絕對沒有要故意隱瞞欺騙的意思。 至于為什么姓邱,那是因為邢建林與她母親邱雪早年間離婚,她跟了邱雪,所以改了母姓,但邱雪在幾年后因病逝去,于是她回到父親邢建林身邊,但姓卻是不愿意再改回去,更別提邢建林還再婚了。 來榮光是邢建林的主意,想讓邱明月接手公司的事務,但在榮光待了一年,她就確信自己對經商毫無興趣,于是干脆地離開。自那之后,邱明月日子過得愈發瀟灑,大概是以前身體不好時家里蹲過頭,解放后她報復性出游,一副要把地圖上能見到的地方走遍的架勢,每回一消失就是幾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