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3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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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各位各衙門行事一切照舊,如果有誰實在不愿意在我這兒做事,也可遞上辭表,我不會為難。 留下來的眾位,你們都是了解我的,我為了學(xué)習(xí)各種事務(wù),少不得多看多問,眾位別嫌我煩。” 底下百官,面面相覷。 范太保站出來的時候,大伙兒就下意識地都站好了位置。 皇長孫說的話,籠統(tǒng)歸籠統(tǒng),卻也是個不錯的方向,畢竟,真讓他放開了說,皇長孫的嘴不干,他們這群人從天沒亮就上朝、又被關(guān)了這么久,聽了許多內(nèi)情,也確實疲憊了。 這樣概括概括,也挺好。 就是這最后一句,怎么讓人心里這么慌呢…… 不嫌煩? 誰不知道這人最最煩了! 擱前兩年,再覺得煩,還能打哈哈、繞圈圈,往后這位打破砂鍋問到底,誰還能顧左右而言他? 哎呦! 這么一想,真是站在這兒都腿酸了。 不過,再酸,也沒有哪位真的想不清楚要遞辭表,左右眉來眼去一番,終是深深行了一禮。 殿外,方天帶了七八個人,抬著兩個大桶來了。 林繁身邊還沒有個大總管,方天只好暫時擔(dān)當(dāng),宣布退朝。 而后,他拿著個大勺,取了一只碗,從大桶里盛出來,添在碗里。 “熱姜湯,”他道,“眾位老大人都辛苦了,今兒天寒,都飲一碗,暖暖身子。” “這么一說,”范太保先接了過來,“確實挺冷。” 小口喝完,取出帕子擦拭了碗沿,太保又把碗還給方天。 有人帶頭,這事兒就順暢了。 每人一碗熱姜湯下肚,不得不說,整個人都緩了過來,尤其是幾個上了年紀(jì)的,畢竟在地磚上靜坐了好一會兒,沒這口熱湯,還真不舒坦。 人舒服了,精神也就放松許多。 黃太師長嘆了一口氣,聲音不輕不重:“這么多人一塊圍著分食,說起來,也有幾十年沒有體會過了。” 這話一出,邊上幾位老人皆是一愣。 很快,不遠(yuǎn)處,一位老御史的眼眶泛了紅。 是啊,已經(jīng)有幾十年了。 大周建朝前,亂世不易,但這種不易,隨著先帝的實力越來越壯大,也漸漸緩解了許多,起碼,大伙兒能吃了七八分飽了。 可最初時,誰沒有餓過肚子? 即便如此,在那個死人比活物多的歲月的,將士們只要獵到了野味,都不會私藏。 幾大鍋子的素粥,也正是有了那么點點rou,帶了葷腥,香氣撲鼻。 每個人分一碗,哪怕沒嘗到一口rou,亦是唇齒留香。 當(dāng)時的他們,就是捧著那么一碗碗薄粥,暢想著天下大定,暢想著國泰民安,而讓他們能如此堅定不移、繼續(xù)奮斗的,就是先帝趙揮。 想起先帝,老御史們無不動容。 看一眼林繁,又想想剛才看過的遺詔,心里難受得不行。 黃太師把他們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中,摸著胡子淺淺笑了笑。 這些老御史,有人對趙隸不滿、罵趙隸罵得兇,有人對林繁起兵亦有想法,黃太師之前勸這個勸那個,沒少挨罵,他也清楚,老御史們互相之間,因為想法不同,也沒少吵。 都是群吃軟不吃硬的老頭子,讓他們多想想先帝,想想當(dāng)年的辛苦,多少能減少些不必要沖突。 得把精力放到正事上來。 能跟著先帝從最困難的時候走過來的老頭子們,誰肚子里還沒點真能耐? 如今固然不是“百廢待興”,但要更上一層樓,自然是人多力量大,何必成天光琢磨著寫折子罵呢。 兩大桶姜湯見了底。 文武百官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金鑾殿,最后留下來的只有范太保與黃太師。 “辛苦兩位老大人了。”林繁走下來,行了一禮。 黃太師扶了他一把,也不含糊,直接道:“之后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廢帝也要走章程,趙隸與顏氏、趙隸的后宮、子女如何安置,新君登基又如何cao辦,每一項再細(xì)分,還能分出來一大堆,就算是按部就班,都得按好久、就好久。 范太保道:“最好是能去見見老太傅,由他出面一并處置。” “我見過太傅了。”林繁道。 兩位老大人聞言,皆是驚訝。 “先前進(jìn)入宮門后,老太傅來過,也看過遺詔了,”林繁笑道,“兩位不用擔(dān)心,我等下就去把徐府外頭的墻給拆了。” 黃太師點頭:“應(yīng)當(dāng)?shù)摹?yīng)當(dāng)?shù)摹!?/br> “在那之前,”林繁又道,“我還得先陪一陪我母親。她身體不是很好,這么多年沒有回過京城,身邊得有人照顧著。” 第426章 挺好的 聽林繁提起他的母親,范太保和黃太師互相看了一眼。 那位貴人失蹤二十年,他們也僅僅只從林繁的那篇檄文里知道她抱恙在身,具體是個什么狀況,還都不清楚。 “她……”范太保斟酌著,“身體上的事兒,不妨請御醫(yī)們一塊看看?” 林繁笑了笑,對兩位老大人并無隱瞞,仔細(xì)說了內(nèi)情。 “身體還算康健,”林繁壓低了聲,嘆道,“她是記憶出了些問題……” 當(dāng)聽說那位失去記憶、忘記了所有,范太保和黃太師都沒忍住,連連搖頭,感慨不已。 都是大周的老臣,他們都認(rèn)得年輕時候的房毓。 又或者說,他們都是看著房毓長大的。 幼年時,身受重傷,被個丫鬟背著逃出宛城,一路尋來投奔姻親程家,自那之后就在駐地落了根。 念書、習(xí)字,跟著平陽長公主打理瑰衛(wèi)事務(wù),長到亭亭玉立,在大周建朝后嫁給了皇太子。 他們兩個老頭子,當(dāng)年也吃過一盞喜酒。 后來,各種變故中,她不見了,等她終于又回來后,竟然是前塵往事都忘了。 “一丁點也想不起來了?”黃太師不忍問,又不忍不問。 “沒那么糟糕,”林繁道,“年初我第一次去見她,她想起來自己有個兒子。這回下山,她看起來好了很多,雖然記憶依舊模模糊糊的,卻對熟悉的人事都有反應(yīng)。 之前在商城外的吳王廟,她見到父親的塑像,很是激動,和第一次見到我時一樣。 病情發(fā)作,誠然痛苦,可就像是惠心師太說的那樣,不一定是壞事。” “老頭子不懂醫(yī),只以前聽說過這種病,”范太保道,“各種方子都不好使,就是等個機緣,機緣到了,病人忽然間就通透了,什么都記起來了。殿下莫急,既回了京城,就慢慢來。” 林繁應(yīng)下。 與兩位老大人拱手行禮,林繁先行離開。 殿外,早前的霧氣已經(jīng)散盡,陽光明艷,不說照下來有幾分暖意,起碼讓人很舒服。 冬天了,還是有日頭的天,讓他們這些老骨頭舒坦些。 目送林繁離開,黃太師才與范太保道:“我們也該回千步廊了,之后的事情可太多了。” “辦法總比困難多,”范太保道,“回去整一整、理一理,衙門里那屋子,但凡能放東西的地方,還有墻角,都被文書堆滿了,都收拾出來。” “也是,”黃太師附和著,“老太傅的桌案上堆得都沒眼看了,得趕緊收拾,不然他老大人過來一看,呵,沒他的大案,又扭頭回府去了。” 范太保睨了他一看:“你就揶揄他吧。” 黃太師摸著胡子好一陣笑。 另一廂,秦鸞亦很忙碌。 永寧侯替趙隸選得暫時的“軟禁”場所正是以前鄧國師的宮室。 這里該有的東西都有,相對偏僻,平素也無人會往這里來。 秦鸞協(xié)助祖父把趙隸送到這里,就又急匆匆出了宮門,上了喬管事預(yù)備下的馬車。 今日大軍進(jìn)城,房毓還在城外營中,并未一道進(jìn)城,只安排了季氏與阿沁夫人陪伴左右。 馬車穿過京城大街,秦鸞撩起簾子看了看。 大街上不及她印象里的熱鬧。 這也難免,畢竟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事”,雖說對百姓的影響很少,但能不出門的百姓,肯定會盡量留在家中。 而那些不得不討生活的,有人小心,有人膽大。 以此狀況下,不用三五天,各處都能恢復(fù)如常。 京城門下,守備自是比往日緊些。 守城的兵士認(rèn)得秦鸞,隔著簾子,笑著與她問安。 “與副將帶個口信,宮里一切順利,讓他不用記掛,管好城防要緊。”秦鸞道。 她口中的副將,指的自然是她的二叔父秦治。 兵士喜氣洋洋的,沒有什么比聽到說“一切順利”更好的事情了。 馬車出城,一路趕到營中。 季氏聽見動靜,從帳中迎了出來。 “已經(jīng)有人來報過喜了。”季氏興高采烈著。 秦鸞也笑,進(jìn)去見房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