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我所知，敵軍主在圍城，沒有動京郊的村子莊子，想來不用擔(dān)心伯夫人的安全。”

    “那就好、那就好，”萬承道，“之后倘若有什么狀況，大人方便的時候，還望能與我通個氣。我真是挺后悔的，之前還能進(jìn)出時，若把家母接回來，城里就算打起來，一家人在一塊，好歹能照應(yīng)。”

    “好說，好說。”包逵滿”包逵滿口應(yīng)下。

    拿著筷子，包逵大口吸面，他加了不少辣子，一口下去就能渾身冒汗。

    萬承用得慢條斯理，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面上。

    他在打量包逵的腰牌。

    若有這腰牌，他就能當(dāng)令箭，調(diào)動西城門守備，說不定也能打開城門。

    不過，光開城門沒有用，得立刻讓大軍進(jìn)來。

    想要如此里應(yīng)外合，還得想得周全些。

    畢竟，機(jī)會只有一次。

    在抓住機(jī)會之前，他首先得看清楚腰牌模樣，造假也得造得能亂真。

    兩人一個吃面，一個觀察，雅間里再無其他動靜。

    等碗底空了，包逵放下面碗，舒服得升了個懶腰：“今兒這碗面，我不與世子客氣，等世子再回衙門里時，我回請。”

    萬承嘴上應(yīng)付著。

    包逵起身欲走，忽然間，窗外傳來震耳的號角聲，他倏地臉色一變。

    “怎么回事？”萬承也吃了一驚。

    “敵軍攻城了，”包逵急道，“怎么這時候來了？”

    說著，包逵提著衣擺，三步并兩步?jīng)_下樓去。

    萬承忙扔了塊碎銀在桌上，也趕緊追了下去。

    這酒樓離城門不過幾十步路，抬頭一看，就能看到動靜。

    城墻上，兵士們奔跑著，緊閉著的城門內(nèi)，拒馬樁擺了多少。

    包逵二話不說，飛奔向前，沿著臺階就上城樓。

    萬承悶聲，跟在后頭。

    附近兵士忙著準(zhǔn)備應(yīng)敵，沒幾個人注意他，即便看到了，也以為他與包逵是一起的，顧不上攔他。

    連包逵，都沒有把心思放在萬承身上。

    他站在城墻上，瞪大眼睛看著前方。

    云層依舊壓得很低，視野并不通透，邊上靠火盆點(diǎn)燃著照明。

    層層濃霧中，城外大軍隨著鼓聲壓近。

    “長公主領(lǐng)兵，秦治在旁協(xié)助。”守備忙著與包逵道。

    透過霧氣，隱隱約約的，包逵看到了飄揚(yáng)著的“瑰”字旗，以及一字排開、高大的云梯車。

    “忠勤伯呢？”他問，“知會他了嗎？”

    “已經(jīng)去報了。”

    不多時，傳令兵送來了新消息。

    “忠勤伯去了南城門，敵軍主力由秦胤率領(lǐng)，正從南門外發(fā)起攻勢。”

    一聽這話，包逵轉(zhuǎn)頭看向南城方向。

    隔得遠(yuǎn)，又籠著霧，自不可能看清，但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聽到了廝殺聲。

    “北邊和東邊是什么狀況？”他又問。

    “還不清楚！”

    下意識的，包逵想喊“問北城與東城調(diào)兵”，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要調(diào)兵，自有忠勤伯安排，輪不到他包逵置喙。

    再者，也怕敵軍聲東擊西。

    他的責(zé)任，就是守住西城門。

    “能上城墻的都上來，防住他們的云梯，”包逵高喊著，“城門也要留人，以防他們后方準(zhǔn)備了沖車！”

    隨著他的指示，兵士們紛紛行動。

    萬承彎著腰，避在邊上的角樓里，緊緊盯著包逵，以及他的腰牌。

    第400章 去把皇后叫來

    慈寧宮。

    床榻上，皇太后睡得很不踏實。

    幾個輾轉(zhuǎn)，她耐不住，開口問道：“醒著嗎？什么時辰了？”

    矮塌上，夏嬤嬤忙坐起來：“奴婢醒著，應(yīng)是寅正三刻的模樣，還不到卯初，還很早，您再睡會兒吧。”

    “不睡了，”皇太后嘆了聲，“這夜里都醒了三四次，剛閉眼又醒。”

    夏嬤嬤聞言，趕緊披了件外衣，把油燈亮了。

    寢殿點(diǎn)了燈，外殿伺候的宮女也趕緊起來，往里頭探了探。

    夏嬤嬤吩咐道：“娘娘起來了。”

    宮女一聽，麻溜兒地整理了，出去備熱水，送進(jìn)來給皇太后洗漱。

    夏嬤嬤扶著皇太后下了床榻。

    待宮女伺候洗漱時，王公公進(jìn)來，問夏嬤嬤道：“怎得這么早就起了？外頭天還大黑著，不勸娘娘多歇歇？”

    “歇不好，”夏嬤嬤低聲道，“就剛剛，兩刻鐘的工夫，問了我三回。倒不如起來，下午困乏時再歇。”

    嘀咕了幾句，見皇太后洗漱完畢，夏嬤嬤又趕緊上前，扶她在梳妝臺前坐下，與她梳頭。

    “哀家不踏實，”皇太后捂了捂胸口，“今兒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總覺得悶得慌，好像要出事一樣。”

    夏嬤嬤寬慰道：“許是下雨的緣故，好像才剛停不久，外頭都濕著呢。”

    “不應(yīng)當(dāng)，”皇太后又道，“下雨該舒暢才對，哀家這是反過來了。”

    說完，她又皺眉想了想，問：“城防守衛(wèi)都如常吧？”

    “忠勤伯主持，您可以放心，”夏嬤嬤道，“他雖上了年紀(jì)，上陣拼殺不如年輕人，但經(jīng)驗豐富，坐鎮(zhèn)城防，又底下人配合著，不會失手。”

    “哀家怎么都不放心。”皇太后撇嘴。

    夏嬤嬤一邊替皇太后攏發(fā)，一邊想說，便是為了順妃娘娘，忠勤伯都會使出全力。

    話到了嘴邊，心念一動，還是咽了下去。

    她猜得到，皇太后的“不放心”，根源就在順妃身上。

    皇太后為殺鄧國師，動了晉舒兒的肚子，小殿下至今還一副隨時要夭折的樣子。

    順妃若知道這事，還會對皇上、皇太后一心一意嗎？

    萬幸，順妃不知道。

    皇太后心虛了而已。

    想明白這些，夏嬤嬤哪里敢胡亂提及順妃，只能順著皇太后寬慰幾句。

    正說著，外頭有人傳話，王公公出去看了，轉(zhuǎn)身進(jìn)來道：“娘娘，符婕妤來了，說有要事向您稟報。”

    “她？”皇太后嘖了聲，“什么事要這個時辰過來？”

    王公公道：“婕妤說，需得當(dāng)面與您稟告。”

    “讓她候著，”皇太后說完，又?jǐn)r住了去知會的王公公，改了主意，“罷了，讓她現(xiàn)在就進(jìn)來吧。”

    符婕妤進(jìn)來，行了一禮：“臣妾有事稟皇太后。”

    皇太后微微頷首，示意她說下去。

    符婕妤深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不該這個時辰就來慈寧宮打攪。

    也就是今兒皇太后起得早，若不然，她得在外面等上很久。

    可是，她沉不住氣了。

    在睡前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她勉強(qiáng)等到了雨停，就實在忍不住，寧可來這兒吹冷風(fēng)，也不愿意在自己宮中等到上午。

    “是與永寧侯夫、不對，是反賊秦胤的妻子有關(guān)，臣妾聽說，她那夜出宮，其實宮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符婕妤道。

    原本沒有什么精神的皇太后聽了這么一句話，倏地坐直了身子：“什么？”

    符婕妤又說了一遍：“她出宮時，宮門剛關(guān)，是有人給她開了門。”

    皇太后擱在桌上的手，不由攥拳。

    這番博弈，最大的轉(zhuǎn)折點(diǎn)就在那一晚。

    常寧宮莫名其妙起火，秦杜氏趁機(jī)離宮，被瞞在鼓里的皇太后后知后覺。

    事后，皇太后也查問過宮門上狀況，她得到的答案，顯然與現(xiàn)在符婕妤說的不相符。

    “哀家怎么不曉得這事兒？”皇太后問。

    符婕妤道：“當(dāng)日事出，宮門上的守衛(wèi)都怕被怪罪，各方詢問，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咬定當(dāng)時宮門沒關(guān)，自然誰都不會被叫去審問、挨罵，若說出宮門關(guān)了又開，所有人都有麻煩。臣妾也是機(jī)緣巧合，才得知當(dāng)日狀況，急急來稟告娘娘。”

    皇太后的眼神銳利起來：“繼續(xù)說。”

    “聽說，當(dāng)時宮門關(guān)了，兩方僵持時，正好換班，”符婕妤道，“換來的那一組里，有一人出聲讓開宮門，免得在宮道上僵著。出聲的守衛(wèi)姓李，他有個同鄉(xiāng)，名喚芳蕊，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

    皇太后的呼吸緊了。

    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