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32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三重賠償、穿成炮灰假千金、嬌娘美如玉/花開勝錦、養(yǎng)狼為患、滿級大佬在線求生、我快穿過的世界融合了、重生之溫婉宜人/傾城佳人、非暗戀情書、太子!她下一秒要為你擋劍而死了、玫瑰花刺
從三府的人都逃出京城起,運氣與機遇,就不站在他們這一邊了。 第372章 火候欠了些 御書房里,汪尚書幾人具是焦頭爛額。 搬來的文書攤在地上,他們也顧不得形象,跪坐著翻看、整理。 柳殷看得眼睛發(fā)脹,用力揉了揉,道:“真是叫人無從下手。” 這也不是他推責(zé)任。 顏氏一族把持祁陽礦產(chǎn),從前朝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幾十年了。 前朝的事兒,今時今日當(dāng)然管不了。 可只看今朝,大周建朝二十多年,哪怕是一年歸整一冊子,也得累個二十余冊,更何況,衙門里做開采的各種活計,也不是這么簡簡單單,單純列個數(shù)字就完了的。 其中包含的內(nèi)容太多了。 前一年的總結(jié),新一年的預(yù)算,每個礦場動用多少勞力,要配備多少糧食、工具,幾個爆破的點,又深挖多長的礦道,采出來的礦經(jīng)過幾次刷選、狀況如何,后續(xù)冶煉安排,冶煉的人力、工具也得布置上,為運輸又修多少路途…… 他們今兒搬過來的,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真要仔細(xì)計算這其中的關(guān)系,工部衙門里還有兩大架子的舊檔要翻呢。 汪尚書自然也清楚這一點。 平心而論,他自認(rèn)做事還挺仔細(xì),底下人也負(fù)責(zé)。 底下州府報上來的數(shù),配合著前后年,都會認(rèn)真辨一辨。 真是明顯的差池,這幾年里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只能說,顏家不愧是經(jīng)營礦產(chǎn)的老行家,怎么做手腳,人家有數(shù)著呢。 他們這些官員,再學(xué)再上心,畢竟沒有在祁陽礦場里待過,真看不穿那些有心設(shè)計好的文書。 “太早的別管了,”汪尚書道,“先從近幾年的入手,十年吧,就看這十年……” 柳殷和郭淮安交換了一個眼神。 邊上,黃太師與范太保亦在翻閱,他們工部侍郎哪有躲懶的道理。 黃太師一頁頁看,時不時與范太保低聲交流兩句。 外頭,響起匆匆腳步聲,以及內(nèi)侍、侍衛(wèi)們問安的聲音,是皇上回來了。 皇上大步邁進(jìn)來,一看到那滿地的文書,以及急急忙忙要從地上爬起來的汪尚書等人,他的臉拉得老長。 “成何體統(tǒng)!”他不滿極了,又問,“看出名堂了嗎?” 汪尚書老老實實搖了搖頭。 “廢物東西!”皇上罵了聲。 汪尚書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他確實看不穿顏氏的把戲,但他多少還有點心眼。 “皇上,”汪尚書道,“雖未掌握具體狀況,但臣剛剛翻看時,隱約抓到了些線索,太模糊了,也不知道怎么表述,臣想即刻回衙門,與其他相關(guān)文書比照比照,興許能有些收獲。” 柳殷活絡(luò)些,當(dāng)即接了話:“臣等帶來的文書,不夠全面。” 皇上嫌棄地看了眼被文書弄得亂糟糟的地面,手一揮:“趕緊收拾了,滾回去!” 汪尚書忙應(yīng)了,招呼兩位侍郎匆匆整理完文書,怎么抱著來,又怎么抱著走。 御書房里,范太保與黃太師沒有走。 “您去見了太后娘娘嗎?”范太保問。 “輔國公也在慈寧宮,聽他和母后的說法,對祁陽之事毫不知情。”皇上道。 黃太師對此并不意外,他以試探的語氣,問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話一出口,黃太師就從皇上的眼神中抓到了一絲不忿。 “母后請?zhí)珟煶鍪帧!被噬项D了頓,把皇太后的想法一一講了。 黃太師摸了摸胡子。 別聽皇上說得還算平和,但眼神中閃過的情緒,瞞不過黃太師。 皇上對現(xiàn)今的局面束手無策,不得不聽從皇太后的指點,同時,亦對皇太后的指點心存不忿。 在他與范太保不斷提及皇太后“有理”、“可行”之后,皇上的這種不忿,會繼續(xù)擴(kuò)大。 這一點,倒是與當(dāng)初皇上與徐太傅之間的處境頗為相像。 不得不接受對方的越俎代庖,又心存逆反…… 還維系住這份關(guān)系的,不過是“母子血緣”而已。 黃太師便道:“娘娘的想法,不失為眼下的一個應(yīng)對之法,但要真正破局,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太師有什么好主意?”皇上問。 “老臣先前就說了,老臣連駁斥謝羽的檄文都無從下手,現(xiàn)在,也就是遵從娘娘的意思,”黃太師苦笑,而后,深吸了一口氣,道,“有一事,老臣始終沒有想明白。 在老臣看來,老侯爺他們清君側(cè),是對當(dāng)日那道圣旨的反擊。 他們對大周無疑是忠誠的,皇上當(dāng)時為何堅持說,他們一定會造反? 皇上能否給老臣們一句準(zhǔn)話? 您真想要他們的命,還是這事兒還能緩和? 倘若可以緩和,那就借著此次機會,派老臣也行,太保也行,或是其他人,明面上共同剿滅祁陽顏氏,暗處去談和,看看能不能談攏。 倘若真就是不分勝負(fù)不收手,哎,老臣還真就是想不通……” 黃太師說得長吁短嘆,范太保亦是一臉為難。 皇上咬著后槽牙,心煩極了。 他何嘗聽不出這兩人的意思? 他們在怪他當(dāng)日不顧反對之聲,堅持下那道圣旨! 可他們懂什么? 他們又不知道他坐在龍椅上,擔(dān)心什么,不滿什么? 有那么一瞬,他幾乎要沖口把林繁的身份點破,讓兩個老頭子知道,林繁早就盯著皇位了。 話到嘴邊,皇太后那厲聲的質(zhì)問在腦海中回想,皇上硬忍著,把話都咽了下去。 不能說。 一旦說破,他們會向著哪一邊? 會不會偏向林繁? 皇上說不好。 二十年幾年前,三公心中,的確更滿意他而非趙臨,皇上也很想說,時至今日,三公依舊如此。 再說了,趙臨在林繁這個年紀(jì),得到的功業(yè)更多更大。 連趙臨都輸給了他,何況趙臨的兒子。 可是,皇上不敢賭…… 見皇上忍下了沖動,黃太師在心里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他在皇上去慈寧宮前、與回來后,兩次試著引導(dǎo)皇上把林繁的身世說破。 此事若能從皇上的口中說出來,事半功倍。 可惜,都沒有成功。 還是火候欠了些。 那就,只能再燉著。 燉到火候夠了,掀開鍋蓋,自是香氣滿堂。 第373章 沒見識也很好 從御前告退,黃太師與范太保回到了千步廊。 兩人特特繞去了工部衙門,里頭,依舊是熱火朝天景象。 書房里,文書堆得極其夸張。 汪尚書從中抬頭,慚愧道:“太亂了,都不知道怎么請兩位坐下。” “不妨事,”范太保道,“你們繼續(xù)看,我們也回去琢磨琢磨。” 說完,兩位老大人又出了工部,范太保回衙門,黃太師走了另一個方向。 他得去尋黃逸。 黃逸離京許久,又是征戰(zhàn),今日一回京城,自然老實地待在太師府里,聽長輩們一通絮絮關(guān)切話。 有什么見聞,受沒受過傷,辛不辛苦…… 黃逸耐性很好,被圍在中間,一一作答。 黃太師趕回府中,就使人把黃逸叫到了書房里。 黃逸立刻便去了。 離上一次,祖孫深談,已經(jīng)過了半年多。 當(dāng)時對祖父的各種不理解,也在這期間漸漸有了些許的轉(zhuǎn)變。 他依舊不能完全接受祖父的做法,但他試著從祖父的位置、祖父的處境上來思考,也明白一些祖父的不得不做、無可奈何。 同時,他亦對祖父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