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274節
馮靖忙應了。 而安北侯送走了馮仲與毛固安,拿著手中那沉甸甸的信封,連連暗罵可笑。 反賊? 說服敵將真心實意寫下勸降書,定國公這算反賊? 京里也是,那么多文武重臣,怎么就沒有人勸住皇上呢? “懷疑”是“懷疑”,圣旨一下,再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轉念想想,皇上若能聽得進勸解,徐太傅就不會不上朝了。 這事兒弄得…… 第311章 邀功 馬蹄陣陣。 一出飛門關,眼前景色就有了許多變化。 秦鸞一面驅馬,一面觀察四周。 而秦威,則一直在看女兒。 在他的印象里,阿鸞的騎術很普通。 不說去與阿鴛比較,而是,阿鸞本來就是學藝不精。 這也怪不得秦鸞。 打小就那么一個身子骨,拜到仙姑門下后,雖漸漸康復,可家里也實在不敢讓她野著去。 簡單扎個馬步,學一兩套入門的拳法,不求她能習得多少能耐,只求強身健體。 至于騎馬,能穩穩當當坐在小馬駒的背上,讓人牽著溜達上兩圈,已經很好了。 等秦鸞去了觀中,隨著她的長大,身體好了,功夫也算入個門。 可無論是拳腳還是騎射,都需要常年不斷的cao練。 阿鸞錯過了很多,如今再追,當然困難。 秦威知她水平,特特壓了些速度,但他慢慢發現,阿鸞比他想的要厲害許多。 她進步非常大。 “一直在練?”秦威問道。 秦鸞道:“跟著阿沁夫人練的。” 秦威了然點頭。 阿沁的能力,他十分認可。 當然,師父有本事,也得徒弟肯學。 阿鸞是下了苦功的。 能讓阿鸞這么用心、積極去學,除了自家武藝傳承,她不想落后之外,也是自家使命壓在肩頭,讓她不得不加緊步子吧…… 為了意外狀況時能迅速逃離京城,騎術是必須練的。 阿鸞不愿拖后腿。 知道她跟得上,秦威與林繁示意,稍加快了些速度。 直到趕到了玉沙口,幾人才停下馬,稍作休息。 駐守玉沙口的兵力扎營在另一側,避開了這處可以奇襲的山崖。 他們只是歇腳,便沒有入營,走的是崖壁下的一側。 方天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眼神一個勁兒往那崖壁瞟。 這里是最適合說那段故事的地方。 秦大姑娘以前不曾來過這里,她對崖壁之險峻毫不知情,聽那日奇襲經歷,只知險、不知有多險,唯有親眼看著,才能有所感觸。 能帶兵從那崖壁上一躍而下、發動進攻,他們領兵的國公爺豈不是英勇非凡? 可偏偏,此刻沒人說。 方天很急。 這怪不了他們爺不主動。 秦副將就在一旁,他們爺積極向秦姑娘“邀功”,那多不合適! 可要讓秦副將開口夸一夸,他也不是那性子。 方天琢磨來琢磨去,這活兒還得他來做。 “秦姑娘,”方天上前,討好似的笑了笑,“小的想問問您,您能畫那種讓馬兒聽話的符嗎?” 秦鸞疑惑,不知方天為何會有此問,下意識地,她抬眼看向林繁。 林繁亦是一愣,而后靈光一閃,想起來了。 那日奇襲大勝回到飛門關中,方天就問過這話。 眼下再提…… 林繁倏地笑出了聲。 方天真是一根筋,討符是次要的,替他吹噓才是首要目的。 見林繁失笑,秦鸞又看向方天,問:“誰的馬不聽話?” “小的與馬之間,差點兒意思,”方天一副慚愧樣子,“日常出行,倒是能配合,但需要精湛騎術時,小的真是有心無力,那馬兒它就是不聽話。您看那崖壁……” 說著,方天抬起了手。 秦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視線所及,是一面陡峭山壁,許是站在下面,仰望上方,顯得那座崖壁越發高聳。 秦鸞一下子明白了。 “之前的奇襲,就是從這山頭沖下來的?”秦鸞道,“軍報送達后,滿京城都在說,茶博士們講得有聲有色。” 方天驚喜極了:“京里都傳遍了?” “可不是嘛,”秦鸞笑道,“阿鴛聽得都成癮了,一家一家聽過去,誰家說得好,有什么區別,她如數家珍,還拉著我和阿渺去聽了幾次。” 話音一落,連秦威都忍俊不禁。 自家那侄女兒,就愛湊這種熱鬧。 轉念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這么精彩的戰局故事,誰能不愛聽。 “可惜、可惜,”方天連聲道,“小的就不在其中,因為小的騎術太普通了,沒有機會上陣。后來馮靖他們說的時候,小的聽得心癢癢。若能有讓馬兒聽話的符,那多好啊。這么高的崖壁,直沖而下,想想都激動不已。” 說著說著,方天轉頭看林繁:“爺,是吧?” 林繁挑眉。 秦鸞撲哧笑出了聲,眼睛彎彎。 她算是聽明白了。 又一次抬起頭,秦鸞望著崖壁。 險峻陡峭,誰能想到會有騎兵從崖頂沖陣呢? 難怪能打西涼一個措手不及。 “國公爺,”秦鸞喚了聲,問道,“聽說奇襲是你的主意?” 林繁道:“那日繞到山頂,原是想居高臨下,觀察西涼人動向,卻發現有機會沖下來。底下看著嚇人,真從山頂看,倒也還好。” “那也十分厲害,”秦鸞道,“打旁人之不敢打。” 林繁聽她夸贊,心里暖暖,想再與秦鸞說些山上狀況。 似的能看得多遠,深夜時如何,晨曦時又如何,策馬沖下山時是什么體會…… 只是,余光正好看到秦威看著他們,一時間,無數的詞匯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還是先少說些吧。 叫秦副將盯著,多少不自在。 事實上,秦威根本沒往那處想。 此前他亦認真打量過這處崖壁,越看,心中越是感慨。 林家這小子,年輕、膽大,那股魄力是他們這些年長些的將領不具備的。 當然,今時今日,秦威得改一改那想法。 這是趙家小子,是先太子的兒子。 他比先太子小上幾歲,他初出茅廬時,正是先太子所向披靡時。 他們那一輩的小子們,誰不想像趙臨一樣馳騁沙場? 各個都是想得眼睛都紅了。 就好像,十幾年前,京城簪纓各個都把林繁當心目里的“好兒子”,當手下敗將都是好事。 阿灃沒當過林繁的手下敗將。 因為年紀所致,林繁不至于跟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娃娃動手。 這么一想,確實是虎父無犬子。 受生父遺傳,受養父教導。 只是,林繁再厲害,當日奇襲能那么順利,其中也有他家阿鸞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