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234節
聞言,范太保沒有再說什么。 很快,各種消息,陸續傳過來。 昨日是安國公夫人壽誕,二皇子妃在娘家,國公府后又請了秦大姑娘去。 下午時候,慈寧宮去了兩位嬤嬤。 再晚些,徐公公也去了。 這一段特別清楚明確。 皇上為了找徐公公,使了人去安國公府問。 三司衙門要弄清楚,也使人登門。 國公夫人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答。 二皇子妃起得遲些,還沒有回宮里去,對著詢問的人把徐公公罵了個底朝天。 “狗奴才不曉得收了什么人的好處,說我中邪,說我不祥,非要折騰我腹中的皇長孫!” “我與秦大姑娘往來,在那不要臉的東西嘴里,成了她用妖法害我、我靠她驅邪保命,真真可笑!” “天黑了,秦大姑娘回家了,聽說是侯府馬車上門接的,我哪知道她去哪里了!” “那狗奴才后腳也走了,怎得?他一個大活人,安國公府還得把他領到御書房里才算周全?一個奴才,他也配?” 晉舒兒那張嘴,罵人本就極不講究。 難得的,安國公夫人沒有阻攔她,由著她罵。 等罵完了,鄭、烏兩位嬤嬤作證,徐公公確實來挑剔了,也確實與秦大姑娘前后腳離開。 至于出府后去了哪里,無人得知。 世子夫人扶著婆母,一臉擔憂。 安國公夫人搖了搖頭,什么都不提。 既然侯夫人他們都離開了京城,那她閉口不會說西四胡同之事,也不會讓鐘嬤嬤說出去。 沒那個必要。 同時,這也是為了舒兒考慮。 二殿下的性子,不適合承繼大統,舒兒生下皇長孫,將來就是個活靶子。 正因為是嫡親的祖母,安國公夫人知道,舒兒當不了皇后,那樣,不止害了舒兒、還害了大周。 她對孫女有不滿、有失望,卻也不想孫女被其他各方利益裹挾著,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方。 大皇子病故,二殿下與他那幾位不出色的弟弟爭,結果可以預見。 而她的丈夫當年那么推崇皇太子。 永寧侯忠誠亦不愚忠。 他選擇輔佐那個孩子,國公夫人相信,那孩子定比如今的殿下們強。 大周,是趙家的大周。 大周,也是她的丈夫、兒子用命打下來、守下來的大周。 明知不合適、承擔不起,還要硬拿,等她百年后,她如何面對丈夫與兒子? 倒不如,還于真正的、先帝的皇太孫。 宮里的、衙門的,被安國公府客客氣氣請出了門。 附近問了一圈,都沒有其他進展。 昨兒雷雨大作,街上無人,有什么動靜也被雨聲掩蓋了。 宮里內侍判斷,徐公公被秦鸞擄走了,作為人質。 三司那兒,刑部甘侍郎氣不過,跑來與黃太師說道:“一個內侍,也配當人質?皇上是能為他開城門,還是能為他送銀錢?一箭射了還差不多!二皇子妃說話不中聽,有幾句倒是說對了,那狗東西不曉得收了什么銀子,盡惹事!” 黃太師訕訕笑了笑。 沒皇上點頭,徐公公收銀錢,也不敢拿二皇子妃的肚子生事。 甘侍郎聰明人,氣著了才沒有想透,等想明白…… 可能,巴不得沒有想明白吧。 第268章 蠢得讓人發笑 “受害人”黃太師在心里默默地嘆了聲。 見甘侍郎那義憤模樣,黃太師旁的不好說什么,只能安撫他幾句,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甘侍郎哪會不知道這道理。 他左一個“不配”,右一個“狗東西”,也就是個氣話。 徐公公怎么說也是內侍大總管,是宮里、御前有名有姓的人。 甘侍郎嘆道:“京城這么大,去哪兒翻他出來?只能盡力了。” 找人,三司就不夠用了。 這種活兒,必須得借京兆府的力量。 甘侍郎無可奈何,親自去一趟京兆府,見一見劉獻安。 劉獻安此時也沒閑著,清早有人來報,說是自家兒子昨日一夜未歸,不曉得去哪兒了。 府里一問,失蹤的人名叫李生,年紀二十三,沒有正經營生,平日出入賭坊,去年還因打架留了案底…… 劉獻安一看就不想管。 活脫脫一混混,別說一夜不歸,十天不歸都不稀奇。 這會兒誰知道在哪個賭坊里搖骰子呢。 銀錢輸光了,被人喊打喊殺了,就知道回來跟爹娘要錢了。 可那對老夫妻哭得太兇,劉獻安實在招架不住,讓衙役去查一查。 這一查,就查出問題了。 昨兒下午,光打雷不下雨那會兒,李生在合順賭坊外頭轉悠,有人見到他和一人交頭接耳。 那人一身好衣料,看他的臉和手,就知此人“養尊處優”,不是cao勞干苦活的辛勤老百姓。 而他的舉止么,亦不像是哪家貴老爺,反倒是,活脫脫一太監。 劉獻安聽衙役回話,腦門青筋直跳。 “確定是太監?”他問。 “劉大人,您也知道,賭坊里的人見多識廣,眼神尖可尖了,”衙役道,“聽他那意思,他們賭坊生意好,不少太監休假出宮時有賭博的習慣,他們招待得多了,就能分辨一二。 而且,昨兒與李生說話那太監,與一般的小太監還不太一樣,用他們的話,起碼是個太監里當官的。 他還看到,那太監給了李生一錢袋子,看那份量,估摸著得有八九兩沉。 李生對那人畢恭畢敬,一副狗腿樣。 那太監先走一步,他還跟李生說發財了,李生回他還有不少,估摸著,那一錢袋就是個定銀。” 劉獻安正聽著,甘侍郎來了。 兩廂交換了消息。 甘侍郎罵道:“我看在賭坊外的就是徐公公了,時間在他去安國公府之前。” 劉獻安一肚子不好的預感,三司要借人,他自不推辭,又說會把李生平日往來的人也查一查。 京兆衙門做事,人雖未找到,但信息慢慢收羅了些。 與李生交好的那群混混,衙門知道住處的有八個,衙役登門去,有六個尋不著人,家里人也全然不在乎。 一夜未歸,太正常了,以前也常有,都不會放在心上。 而在安國公府外調查的衙役則有些別的收獲。 昨日傍晚,有些吊兒郎當的人在附近晃悠。 經過的百姓為了避雨,急急回家,同時,也不愿意招惹混混流氓,看到了都當沒看到。 劉獻安整理了一番,把線索都交給甘侍郎。 當官久了,雖無憑無據,但直覺敏銳些。 依劉獻安猜測,徐公公出錢,那群混混辦事兒,干的又不是什么好事,結果,碰到了硬茬…… 嘖。 甘侍郎也看出來了。 守在人家國公府外頭,當夜可能會從府里離開的,要么是二皇子妃,要么是永寧侯的孫女,徐太監想做甚? 對二皇子妃下手,活膩了! 對秦姑娘下手,因為秦家都跑了? 倘若,徐公公昨兒下午時就發現秦家人要離京,御林直接圍了安國公府,上門逮秦鸞,合情合理,周全穩妥。 讓幾個混混動手,是什么意思? 可若是徐公公不曉得秦家狀況,他找地痞流氓埋伏? 他與秦姑娘有什么仇怨? 這前后順序,邏輯線索,根本就串不起來! 壓下心中質疑,甘侍郎暫時只關注眼前的線索:“秦家那姑娘離開國公府,發現了那群混混,兩廂動了手,把混混連徐太監一并捆了,劉大人以為呢?” 劉獻安點頭:“她離開正是雨歇時,街上人很少,卻并非沒有。動手講究穩妥,無論是秦家還是徐公公,都不想被人發現。這樣,我讓人搜一搜附近入夜后輕易不會有人路過之處,看看有無發現。” 京兆府繼續往下追查,先得的消息、先送到了黃太師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