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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踏枝在線閱讀 - 踏枝 第181節

踏枝 第181節

    “我跟你說,別不信,秦大姑娘是真有本事?!瘪T靖道。

    有人問:“秦大姑娘是哪個道觀的仙姑?”

    “是我們永寧侯、老侯爺家的長孫女,”馮靖道,“她隨一位仙姑修行多年,去年秋天才回到京城里。”

    “你說她有本事,怎么個本事法?”

    馮靖道:“我說兩件事吧。

    一是,有一jian細要陷害永寧侯的長孫,就是我們秦副將的長子。

    那jian細做一道士裝扮,污蔑秦公子強搶民女,說他手里一張定身符,靠把秦公子定住才把人擒獲了。

    我那時還在赤衣衛當差,我們幾人趕到時,你們猜怎么著?

    一群老百姓,把那jian細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見我們來了,他們急著跟我們說,那妖道的話信不得。

    秦大姑娘與那妖道斗法,那什么定身符,在秦公子身上根本沒有效果,因為那幾天,大姑娘為了修行,總讓秦公子喝符方,什么符紙對秦公子都不好使。

    連秦大姑娘自己拿來玩的笑符,貼誰誰笑得打滾,貼秦公子身上,還是面無表情?!?/br>
    馮靖連說帶比劃,把那日狀況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兵士們瞪大了眼睛。

    道家斗法,戲臺上、茶博士口中,聽過一些,可真沒有遇見過。

    有人問:“真的假的?”

    “我親身經歷的,還能有假?”馮靖認真極了,“還有一事,就是、就是大殿下薨逝前了?!?/br>
    事關已故的大殿下,馮靖不再手舞足蹈,連語氣都沉了下來。

    “大殿下當時已經昏睡了幾日了,太醫們束手無策,皇后娘娘聽說秦大姑娘有救人生死的仙丹,求她能贈一顆,”馮靖嘆道,“秦姑娘去看了殿下狀況。

    殿下是壽數已盡,生死簿上寫好了的,誰也不能跟鬼差搶人。

    秦姑娘也不能,但那顆仙丹能讓大殿下醒過來。

    雖然是回光返照,不過,能好好與娘娘、與皇上道別,把當兒子的對父母的不舍、不孝都說完,再咽氣,也算慰藉了。”

    生而為人,誰沒有父母?

    不孝有很多種,他們這樣遠離家鄉、父母,把腦袋系在腰上拼搏的兵士,整日讓父母提心吊膽,其實也是不孝。

    設身處地想一想,最后時候,能好好與父母說說話,是幸運、也是福氣了。

    誰也不愿意帶著一肚子的牽掛上路。

    他們上陣之前,都會給家里人留下幾句話。

    能寫字的,自己寫下來,大字不識的,找相熟的幫忙寫。

    裝入信封后,全部交給飛門關里的官員,若是活著回來了,把信取回來,若是回不來,清點了名冊后,由驛官送回家鄉去……

    大伙兒都是這么做的,自然也能明白“回光返照”對大殿下、皇后與皇上意味著什么。

    再高貴的身份,說到底也是兒子、父母。

    秦大姑娘給的那顆仙丹,功德無量。

    所有人都在思索著,馮靖見狀,抿了下唇。

    生死沉了些,讓人不由自主就沉默了。

    他是不是應該先講大殿下,再講那妖道?

    斗法那段,熱鬧些,能讓氛圍熱絡起來。

    怪他。

    順序沒有選好。

    “我真不是胡說,”馮靖打起精神,趕緊找補,“不信你們問黃逸,秦大姑娘給大殿下送丹藥那天,他在御前當差,他也在場。讓他來說說?!?/br>
    話音落下,一時間,無數道目光落到了黃逸身上。

    第209章 神兵天降

    黃逸摸了摸下巴。

    自打投軍來,都是軍中兵士,大家名字相稱。

    除了偶爾打趣揶揄,很少有人叫他“黃公子”。

    只馮靖經常改不過來,他以前“黃侍衛”、“黃公子”叫慣了,直呼大名時,少不得要打個結巴。

    今兒稀奇,人一著急起來,這不就不結巴了嘛。

    不過,此時此刻,黃逸更重要的是給林繁捧場子。

    “確有其事,”黃逸接了話過去,“要不是太醫們一點辦法都找不到,皇后娘娘也不會想到求助道家。

    對了,當時,廖大人也是診治大殿下的其中一位太醫。

    真這么好奇的話,等我們打完這一仗,回到飛門關里,你們找廖大人仔細問問?!?/br>
    “沒錯沒錯!”馮靖忙道,“等回了飛門關,我跟你們一塊去,讓廖大人好好說說。

    對了,我還聽說,廖大人特別喜歡秦大姑娘畫的平安符。

    之前軍中遇著他,我說他精神特別好,他說是平安符的功勞?!?/br>
    “這事兒,我好像也有耳聞,”忽然間,另有一人開了口,“我先前胳膊受傷,去尋軍醫,廖大人也在,正與軍醫切磋醫術。軍醫說廖大人的氣色不像一個長途跋涉后的老人,他說他貼著符紙?!?/br>
    “是符紙的功效?”有人奇道,“我還以為是他老大人身子骨強健呢。整日在營里走來走去,健步如飛,上下城墻也不喘大氣。”

    京中斗法,大殿下的回光返照,聽著是很厲害,但大伙兒沒有見著。

    但廖太醫這人,自打到了飛門關后,經常溜達來溜達去,幾乎人人都認識他。

    尤其是一些有舊傷在身,軍醫看顧后效果一般的,厚著臉皮去請廖太醫想想辦法,自然都見識過老人家蓬勃的勁兒。

    原以為是醫者懂養生,原來,還有這一番內情。

    這么一想,眾人紛紛低頭,看向手中分到的兩張符紙。

    薄薄的,線條看不懂,字就更不認識了。

    但是,那明黃色的紙,耀眼極了,仿佛閃耀著金光。

    名為“疾風”的符,貼在馬上、貼在身上,一定能保佑他們策馬沖下懸崖、殺穿西涼敵帳吧!

    懸崖再高再險,交給風,不就是一眨眼的事?

    再說了,定國公也貼上了。

    這種突襲戰,風險是一樣的,甚至,沖在最前頭的,更危險些。

    定國公這么自信,他要一往無前,他們又為何要膽怯、認定了自己一定下不去?

    “沖!”一人低吼著,把符紙反手拍在了肩膀上。

    沒有漿糊,沒有任何粘合,那張光滑的符紙就這么貼在了甲衣上,饒是山上風緊,也沒有被吹走。

    大伙兒眼睛又是一亮。

    一時間,“沖!”的低吼聲此起彼落。

    符紙被拍在了肩上、胸口、胳膊上,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卻依舊沒有離開它們的主人。

    眼前的這一幕,讓林繁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阿鸞若是知道他是這么用符紙的,不曉得會怎么說呢。

    應該,也會笑吧。

    她若是知道,她辛苦多日畫的符紙,貼在了大周的兵士們身上,帶給他們無窮的勇氣與力量,助他們奇襲西涼,她一定會高興的。

    這一段經歷,等到他再見到她的時候,他要仔仔細細地說給她聽。

    晨光更明了些。

    確定都準備好了之后,林繁站在崖上,點燃信號。

    筆直而起,到半空中散開,短短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底下的玉沙口,因著角度原因,即便是高抬著腦袋,也不可能看到崖頂直起直散的信號。

    而遠處其他地方,除非一直盯著崖頂方向看的,否則幾乎不可能注意到。

    即便有斥候察覺到了,一來,很難確定是否看錯了,二來,他身處能看到的位置,便來不及回稟大帳。

    真切看到這信號的,只有大周。

    差不多到了約定的時辰,馮仲就一直在等林繁到位的信號。

    高高的塔樓上,兵士死死盯著崖壁方向,直到看到那與晨光融在一起,一閃而過的信號,他趕緊俯下身往下喊話。

    馮仲雙手緊緊握拳。

    很好!

    林繁帶領著那一隊人,繞過了西涼斥候,成功抵達了。

    毛固安穿著沉沉的鎧甲,提著長刀,走到馮仲邊上。

    馮仲朝他點了點頭:“準備出發!”

    營寨大開,毛固安騎馬、領兵而出,鼓聲陣陣如雷鳴。

    距離玉沙口不遠,他停住了馬。

    深吸一口氣,聲如洪鐘。

    “老子從飛門關出來了,”毛固安一字一字,仰天道,“爾等西涼韃子,敢出玉沙口否?”

    戰鼓聲中,大周兵士異口同聲。

    “敢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