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125節
如果說…… 越想,秦灃心跳越快。 但他很快就穩住了心神,問道:“幾位大人先前說,把人帶回來前,國師拿拂塵敲了這jian細一下?” “啊?”甘侍郎答道,“是敲了下,敲暈了。” 右都御使一聽這話,跺腳道:“什么敲暈了,我看就是他用了不知道什么妖法,故意敲傻了!是怕這廝口中吐出些與他不利的話來?這是個jian細,我看,鄧國師也八九不離十。” 甘侍郎西下意識想打個圓場,看著許道士的樣子,又無從打起,只能嘆氣。 秦鸞站在秦灃身后,心情不錯。 自家哥哥,進步飛快。 都不用她提示,就能把事態往有利的一方引。 林繁讓馮靖把許道士扔進牢里去。 如果,廖太醫在此,他就能看出來,這妖道癡傻的樣子,和當初晉舒兒一模一樣。 三司與赤衣衛,把調查的重心放回了馬家米莊上。 秦鸞與秦灃準備離開。 林繁送兩人出衙門,符靈順勢乖乖回到了秦鸞手中。 馬車上,秦灃一肚子問題,糾結到回了府里,才開了口:“你把那妖道弄傻了?” “不是鄧國師嗎?”秦鸞反問。 秦灃哭笑不得:“潑臟水而已,阿鸞,你就告訴我吧。” “讓他傻幾天而已,”秦鸞笑了起來,“我們都知道,那妖道不是jian細,但他又必須做jian細,那就……” 秦鸞說得簡單,秦灃理了理,算是明白了秦鸞的意思。 可同時,更大的疑惑,在他心中徘徊著。 “阿鸞,”秦灃送meimei回到東園外,遲疑再三,道,“我近日總覺得,家里在醞釀著什么,很大的事兒,有點山雨欲來的意思。” 若說有什么佐證,秦灃真答不出來。 阿渺忙著下棋,阿鸞一心練武,父親、叔父每日該當差當差,該練功練功,叔母依舊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祖父、祖母那兒,他過去請安,也很尋常。 明明沒有任何不同,但秦灃就是覺得,靜、又靜得不同尋常。 他也問過阿青。 阿青答曰:“大公子是不是近來太累了?” 秦灃聽得出來,阿青其實想說的是“疑神疑鬼”。 秦鸞看著糾結的長兄,想了想,道:“哥哥還記得祖母說的話嗎?” 秦灃道:“祖母念叨我的話,太多了。” “令行靜止,”秦鸞道,“有事沒事,等祖父、祖母吩咐就好。” 秦灃抿住了唇。 這四個字,是祖母讓他替阿鸞綁人時說的。 看來,他的感覺是對的。 山雨的確要來了,他還看不到烏云,但他聞到了水汽。 阿鸞說得對,作為晚輩,他要做的就是聽吩咐,不拖后腿。 “我知道了,”秦灃頷首,“你也要小心。” 把嫌犯弄傻這種事,一旦被外人察覺,就是危機。 秦鸞應了。 等秦灃離開,符靈迫不及待地從秦鸞的袖子里鉆出來。 它沒有進屋里,直直往長廊扶手上一癱。 一個紙人而已,它本身沒有嗅覺,但它知道,此時此刻,它臭得不行! 它只能躺在這兒,靠清澈的風吹散它身上的臭味。 若不然,它嫌棄壞自己了! 另一廂,林繁與三司再次審了馬貴。 這一次的重點在于他的消息怎么送到西涼,送給誰,過去幾年又送了些什么。 這些內容,馬貴就沒有那么配合了,反而不停堅持著要和許道士對質。 他的那些伙計,嘴巴沒有馬貴硬,赤衣衛忙了一整夜,天蒙蒙亮時,林繁重新整理了折子。 皇上極其看重jian細之事。 沒等早朝,先把林繁叫到了御書房。 林繁把折子遞上。 皇上繃著臉看,越看越陰沉。 第145章 請罪 京畿以及底下州府的官道狀況、糧食產出、百姓大致狀況,經由馬家米莊,馬貴以及他的手下理了七七八八。 畢竟是做糧食生意的,馬貴清楚大周糧倉的位子、存儲,以及大致的周轉。 城防一塊,他們掌握得不多。 可饒是如此,都足以讓皇上脊背發涼。 儲糧,是一國根本。 西涼人若發起狠來,在青黃不接之時,偷襲燒毀大周幾座大糧倉,根本用不得騎兵東進,就能讓大周元氣大傷。 大周的命脈,被西涼jian細握得緊緊的。 這讓皇上又氣、又怕。 再看另一個jian細許道士,折子上竟然沒提及…… 皇上抬頭問道:“嘴巴這么硬?” “不是嘴硬,是傻了,”林繁解釋了一番,“那個樣子,問也問不出來。” 皇上靠著椅背,冷聲問:“你是說,那細作在國師那兒喝得大醉?被三司遇上,國師直接把人敲暈了?” “是。”林繁道。 皇上氣得罵了句臟話,睨了徐公公一眼。 徐公公心驚rou跳,揣度了皇上的意思,退出去尋鄧國師。 林繁又道:“翁柯與華內侍賺中人銀子出差池,臣以為,應各自交出去發落。” 翁柯走京兆衙門,華內侍由宮里負責,赤衣衛不越權。 皇上應了。 時候不早了,皇上起身上朝。 他也沒有找徐公公,另點了一內侍主持,一行人往金鑾殿去。 早朝上,幾個老大人為細作問題吵翻了天。 秦胤依舊主戰,張口就是請纓。 皇上叫他們吵得頭痛,干脆退朝。 回到御書房時,鄧國師與徐公公都候著。 徐公公跟進去伺候,鄧國師被晾了兩刻鐘,才被召進去。 不得不說,鄧國師此刻忐忑不已。 昨日之事,從頭到尾都很失策。 他被林繁與三司,打了個措手不及。 若不然,他怎么可能讓許道士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還被三司撞見? 出了差池,他心里憋氣,才給了許道士一拂塵,誰知道…… 誰知道能把人打傻了! 不! 不對! 就那么一下,能把個大活人打傻了,除非他本來就是個傻子! 鄧國師曾聽聞,二皇子妃癡傻過幾天,他雖未親眼所見,但聽著和許道士的狀況很像。 十之八九,就是林繁與秦鸞搗的鬼。 可這話,他不能直白向皇上說。 他不能讓皇上覺得,他的道行,比不過那小丫頭片子。 當然,忐忑歸忐忑,鄧國師沒有慌亂。 他了解皇上,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又不用擔心什么。 “皇上,”鄧國師深吸了一口氣,道,“貧道把那細作帶回去后,曾仔細審問過,他的嘴很硬,即便用了一些辦法,也沒有撬開他的嘴。 貧道就想換一個法子,沒有把他關起來,反而日日給他大量的酒。 酒能亂人心智,酒后也會失言,他先前不肯喝,直到貧道離京后,他許是放松了,才開始吃酒。 等貧道回京,他已經沾染了酒習,混混沌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