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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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恢復(fù)記憶的方式里,有見熟悉的人,還有去熟悉的地方。 他得讓母親回到京城中,去她曾經(jīng)生活過的東宮。 想要奉養(yǎng)母親,僅僅是“定國公”是不行的。 更何況,以皇上、皇太后對他的防備,這定國公也很難做。 另外一位,是秦鸞。 如果不想讓他的鐘情成了秦鸞、以及永寧侯府的負擔,他就必須披荊斬棘。 若不然,哪怕永寧侯毀去先帝遺詔,堅持不摻和這些事,秦家都會風雨飄搖。 命中注定踏枝而起的秦鸞,他得讓她做那只鳳凰。 碧梧棲老鳳凰枝。 那是只鳳凰,他就得成為梧桐。 她要居鳳宮,他就給她造鳳宮。 唯有如此,才對得起他的一片真心。 “您先前問,我是不是她的夫君,”林繁看著母親,輕輕笑了笑,“我還不是,但我希望以后會是。聽說,她在觀中時,您很照顧她,也很喜歡她,我們都喜歡她。” 第125章 綻放成花 與靜寧師太說了會兒話,林繁才松開了母親的手。 將她的手放回被子里,重新掖了掖被角,林繁依依不舍地起身。 “您保重身子,”林繁道,“等我來接您。” 退出屋子,林繁帶上了門,轉(zhuǎn)過身,他看到了秦鸞與惠心。 秦鸞站在不遠處,聽見動靜,她亦側(cè)目望過來。 之前的情緒都整理好了,秦鸞走過來,道:“不用擔心,師姐們會照顧好師太。” 惠心亦道:“貧道有些話,想與公子說一說。” 林繁道:“您請說。” “從師太先前的反應(yīng)看,公子的確是她的兒子,”惠心道,“阿鸞也說,二十年來,家里人并非對她不管不顧,而是無從得知她的下落,此次是機緣巧合,才來見一見,碰碰運氣。 師太的狀況,公子剛才也見著了,如若貿(mào)然接她回去,對她未必是好事。 師太在這里二十年,師姐妹們與她很有感情,不希望她出狀況。 貧道的想法是,讓師太在觀中再多住一些時日,也好觀察她這次醒來后的狀況。 還望公子三思。” 林繁拱手,深深作揖:“您想得周全。不瞞您說,我也在考慮如果向您開口。 二十年物是人非,父親早在母親下落不明前就過世了,如今家中狀況,我若立刻帶母親回去,恐怕會讓她很艱難。 我也希望母親能在觀中再住些日子,等我安排好家中事情,母親身體再好一些,再來接她。 本不該以一些俗物來擾觀中清修,可我也沒有旁的謝恩的法子,只能留些香油錢,還望您不要推辭。” 惠心與林繁頷首。 收留師太,對天一觀是行善之舉,但對師太的家人,是莫大的恩情。 因果自有平衡,讓人欠著恩情,是在讓人背負因果。 以身外之物了斷這份因果,也是好事。 “公子放心。”惠心沒有推辭。 兩廂行禮,惠心回了大殿,又遣了個小道童來看顧師太。 了一樁事,林繁問秦鸞道:“你以前住在哪兒?” “那兒,”秦鸞指了指,“人少的好處,雖然很小,但一人一間屋子。” 林繁又問:“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 秦鸞看了林繁一眼,引他從后門出去,再行百余步,轉(zhuǎn)個彎,便是崖邊。 視線豁然開朗,伴著陣陣山風,讓人心曠神怡之外,還有些寒意。 林繁深吸了一口氣,道:“剛才陪著母親時,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秦鸞沒有問,只是抬起頭,看著林繁,洗耳恭聽。 “我的五官肖母,養(yǎng)母又是姨母,因此才瞞混多年,”林繁道,“但老侯爺提過,我現(xiàn)在越來越像父親了,也許再過兩年,不止是皇上、皇太后這樣疑心我的,其他老臣都會看出端倪來。拖到那個時候,就很被動了。” 秦鸞點頭。 “逼宮,即便是手握遺詔,也得有兵,”林繁繼續(xù)說著,“京城守備,京衛(wèi)指揮使司、中軍都督府、御林軍、御前侍衛(wèi),我調(diào)不動,永寧侯也不行。秦家能調(diào)得動的兵力,都在邊關(guān)守城。 一旦把他們調(diào)離邊關(guān),守備空虛,西涼、南蜀甚至馬賊,全部會趁虛而入。 如此一來,且不說這些兵力能不能順利抵達京城,邊關(guān)肯定會陷入戰(zhàn)局,失大片土地。 想要動兵而不被外敵拖住腳步,只有先把他們狠狠地打回去,打到不敢冒頭。 可是,這幾年邊關(guān)主防,朝廷沒有打出去的念頭,哪怕老侯爺主動請纓,皇上都不可能讓他出兵。” “步步困難,”秦鸞總結(jié)了一句,而后道,“此事不能一直拖著,但也絕不能急,茲事體大、必須完備。各項環(huán)節(jié),國公爺不妨回京后聽聽我祖父以及長公主的意見,他們兩位是真正帶過兵、打過仗的。” 林繁道:“是這么個道理。” 磨刀不誤砍柴工。 恢復(fù)身份,入主皇城,僅靠一腔熱血,而無計劃,那是送死。 且不是一人死,是拖著所有相關(guān)的人去死。 熱血之下,布局細致,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才能殺出重圍,直至勝利。 他從小就聽林宣講“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刻入腦海,絕不敢忘。 聽林繁這么說,秦鸞彎了彎眼,道:“只一點,既然國公爺下定決心去爭,其他老臣們的想法還未可知,但是,我、以及我們秦家,一定會陪你爭到底。祖父受先帝皇恩,定不負先帝所托。” 山間的風,呼嘯著。 林繁抿了下唇,有一瞬,他想問,老侯爺是受先帝皇恩,那你呢? 秦鸞為何全力助他? “爭到底”這樣的話,說得容易,卻是要以命相搏的。 皇位之爭,從來都是沾染鮮血。 風,更大了,卷起了殘雪。 細碎的額發(fā)被吹散,秦鸞伸手捋了下,瞇了瞇眼,道:“風大,先回里頭吧。” 林繁沒有立刻跟上去,只喚了一聲:“秦姑娘。” 秦鸞聽見,轉(zhuǎn)過頭來,以眼神詢問。 大風的鼓動下,身上的道袍被吹脹了。 林繁望著她,突然想到了說書人口中的“羽化登仙”,他眼前的這只鸞鳥,似乎要乘風而起。 心弦一動,那些壓抑的、不敢傾訴的情愫,從那沉重的巖石中心,涌動激蕩,而后迸發(fā)出來,化為齏粉,與雪末子融為一體。 飄飄搖搖,卻也踏實了。 “阿鸞,”林繁笑了下,眼中全是笑意,語氣真摯溫柔,“阿鸞。” 聞聲,秦鸞愣住了。 很多人這么喚她。 祖父祖母、父親兄長、師父、師姐們,還有阿妙。 她早已習(xí)以為常的“名字”,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喚出來,竟是這么的不同尋常。 漸漸地,秦鸞聽見了越來越清晰的心跳聲,如擂鼓一般。 比先前在屋子里時,更重,更近了。 那心跳聲,就在她的耳邊。 秦鸞不由自主地想:這是誰的心跳? ——啊,原來是我的。 ——是我的心,在為了他這一聲稱呼,怦然著、熱烈著。 ——我與自己預(yù)想地,更想與他并肩而立。 長長的睫毛上,沾了雪末,隨著她眨眼,化為濕漉漉的水。 秦鸞彎著眼笑了,迎著林繁,頷首應(yīng)了一聲:“在呢。” 都說妙筆生花。 她的心,也在這一刻,綻放成花。 第126章 糊弄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叫山風一吹,便散了。 輕輕地,不留什么痕跡。 可落在林繁的耳朵里,卻很沉。 重如泰山。 壓在心坎上,很實在,也很踏實。 這份實,帶給他的是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