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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踏枝在線閱讀 - 踏枝 第61節

踏枝 第61節

    一直掛在筆架上的符靈似是忽然有了靈光,自己蕩起了秋千。

    秦鸞被它吸引了目光,支著腮幫子看,眼睛笑成了月牙。

    林繁的唇邊,自然而然也有了笑意。

    他這份禮物送得真不錯。

    巧玉到底是姑娘家,提的建議很是對路子。

    比黃逸……

    不。

    林繁看向玩得興高采烈的符靈。

    黃逸說得也沒錯。

    符靈雖然不戴鈴鐺不穿衣,不吃不喝不綁腳,但它可以蕩秋千。

    他送筆架、不,是送秋千,正正合適。

    下回符靈蕩秋千時,秦姑娘就回想起這禮物是他送的。

    念頭泛入腦海,林繁握著茶盞的手指不由一緊。

    倒也不需要這樣。

    他是被黃逸帶偏了。

    送禮,只為表達感謝之意,不是另有目的。

    若不然,他夜里送來,豈不是真是“動機不良”了嗎?

    說起來,禮物送了,茶也喝了,他該走了。

    林繁放下茶盞,起身告辭。

    秦鸞送他到墻下。

    林繁騰空而已,一躍過墻。

    秦鸞看著那一瞬間消失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羨慕來。

    這輕功,太出色了。

    她得更加苦練。

    墻外,林繁沒有停留,快步走出胡同,在nongnong夜色之中,回到了定國公府。

    方天早回來了,坐在杌子上打盹。

    聽見動靜,他一個激靈,站起身來。

    看了眼外頭黑沉沉的天,方天撓了撓腦袋:“您這禮,送得夠久的。”

    林繁道:“喝了盞茶。”

    “啊?”方天下意識地,又去看天。

    莫不是又要下雪、云層厚得他看不懂時辰了?

    一盞茶能喝成這天色?

    “三更過了大半了吧?”方天嘀咕,“看起來是啊。”

    “三更怎么了?”林繁問,“你沒有吹過西四胡同三更天的風?”

    方天不假思索道:“吹過。”

    “那不就行了。”林繁說完,走進了次間。

    方天摸了下鼻尖。

    行吧。

    國公爺一個多時辰前,才與他解釋過的這問題。

    像他是聰明的親隨,斷不可能懷疑第二回!

    第72章 她很喜歡

    直到起來時,天依舊是陰沉沉的。

    林繁去與老夫人請安。

    進到院子里時,就聽得兩個嬤嬤輕聲交談。

    “比昨日冷多了。”

    “估摸著傍晚又要下雪。”

    屋子里,老夫人剛剛梳好頭。

    “您今日氣色好。”林繁扶著她在桌邊坐下。

    “我也說不出緣由,”老夫人笑了起來,“總覺得近些日子暢快了許多,睡得好,胃口也不錯。”

    “那是再好不過了,”林繁道,“您若有什么想吃、京中又不好采買的,就只管與我說。”

    “我哪兒就饞那么一口了呢?”老夫人連連搖頭,“說起來,這幾日是不是很忙?”

    林繁答道:“衙門里是有些狀況。”

    “再忙,也要顧惜身體,按時吃東西,”說到這兒,老夫人想起來了,“昨兒什么時辰回的?我想著你回來問安時,我又歇下了,叫你白跑,就等了等。直到我睡了,前頭都說你不在。”

    林繁愣了一下。

    他昨夜,確實回來得很晚。

    其實就是送個禮,與他和方天說的那樣,行得正極了。

    偏偏,在母親問起之時,林繁沒來由得心虛了一下。

    輕咳了聲,林繁把這種心虛歸結于“讓母親空等了”。

    “與人說事兒,回來得遲,”林繁定了定神,道,“您讓我按時吃,您也一樣要按時歇,莫要為著等我誤了時辰。”

    老夫人連聲應了。

    待林繁退出去,老夫人喚了聲“巧玉”,沖著林繁的背影與巧玉努了努嘴。

    巧玉會意,追出屋子:“國公爺。”

    林繁頓住腳步。

    巧玉行了禮,問道:“上回您說要送一份謝禮,不知您是否送了?奴婢惦著,不曉得那提議能否合對方心意,怕出錯了主意。”

    “送了個筆架子,”林繁道,“她很喜歡。”

    巧玉展了笑顏:“喜歡就好,奴婢放心了。”

    送走林繁,巧玉轉身進屋,沖老夫人重重點了點頭:“送出去了,那位姑娘很喜歡禮物。”

    老夫人捂著胸口,眼中笑意,擋都擋不住。

    到底是她養大的“兒子”。

    雖然沒有血脈緣分,但她是從這孩子還在娘胎里時就認得他了,又一直從呱呱墜地教養他,林繁的一點兒小神態都瞞不過她這個當娘的眼睛。

    昨兒夜里遲歸,定然是送禮物去了。

    也許,這樣的夜會在一眾老古板眼里,不正經、壞規矩,可老夫人不這樣想。

    這兩年,林繁太循規蹈矩了。

    若不是防著宮里,老夫人更喜歡林繁小時候的性格。

    淘氣,皮得跟猴兒似的,開朗亦真摯。

    長大后的林繁“收斂”了,依舊是好孩子,但老夫人想,他本該更張揚些、肆意些。

    至于姑娘家身上那一套一套的規矩,老夫人更不在意。

    如果說,她真的認同女子就該這樣、不該那樣,她怎么會成為瑰衛呢?

    她練武藝、念兵書、守城池、殺敵兵,她做過的不似“大家閨秀”的事兒多了去了。

    午夜敵軍來襲,她們沖上城墻救援之時,可沒有琢磨過女子夜里該不該出門。

    只要問心無愧,三更半夜和午時三刻,就是一樣的。

    真是行事有缺的,大白天都會殺人放火。

    老夫人想,她和林宣一起教出來的念之,他會鐘意的姑娘,定是個好孩子。

    這二十年,老夫人深入簡出,居于內院,她為林宣、為念之付出,這是她的選擇,她甘之如飴。

    可她絕不會以此來否定從前勇于戰斗的自己。

    也不會去否定未曾謀面的小姑娘。

    “我現在啊,”老夫人笑了起來,笑容里,感嘆夾雜著各種滋味,“我想到念之剛學走路時候了。”

    開竅了呢。

    走路是,送姑娘禮物也是。

    作為母親,看到兒子的“每一步”,都忍不住歡喜。

    而她,同時也會有無限的思念。

    以前是想,她的親女兒,是不是也在學走路了。

    現在是想,那位叫念之開竅的姑娘,是什么性子、什么模樣。

    巧玉與她奉了盞甜湯潤嗓子:“奴婢光看您這神情,就叫您感染了,您看,奴婢的嘴角都壓不下去。”

    “那就笑出來,”老夫人笑道,“是得笑,笑了心情才好,康健。”

    另一廂,林繁趕著去上朝。

    母親與巧玉的對話,他自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