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26節
毛嬤嬤光靠想像,就能想出那端麗、出色的樣子。 哎呀。 這么好看的姑娘家,永寧侯夫人怎么就會不喜歡呢…… 剛才,秦大姑娘表示想試一試后,侯夫人那口氣、那話語,嘖! “你既有能耐,且試去吧。” 陰陽怪氣里透著冷,毛嬤嬤回憶起來就打寒顫。 秦鸞跟著毛嬤嬤到了西院。 昨夜只有淡淡夜燈,其余都在黑暗之中,白日踏進來,才能看清此處樣子。 世子夫人聞訊,迎了出來:“秦姑娘,你可一定要救救舒兒。” 秦鸞扶住世子夫人:“自當盡力。” 內室之中,廖太醫正陪著安國公夫人說話。 秦鸞與老人家行了禮,又聽廖大人說了狀況,而后,她看向晉舒兒。 很小的時候,秦鸞與來侯府做客的晉舒兒見過一面,留了個“這人膽小”的印象,多年后再見,更多的是陌生。 這也難怪。 晉舒兒對他人的到來沒有任何感知,依舊抱膝坐著。 見秦鸞只觀察,不動手,世子夫人問道:“秦姑娘,是不是要把個脈?或者其他什么的?” “我不通岐黃,不會把脈,”秦鸞道,“觀晉姑娘的樣子,確實像沖撞了什么。” 世子夫人又問:“能驅嗎?” “莫急。” 說完,秦鸞示意床前眾人退開些,又招呼錢兒過來:“伺候筆墨。” 桌子被清了出來,錢兒依著之前交代的,鋪上黃綢,壓上鎮子,取出裁好的黃紙,又潤開了朱砂墨。 秦鸞拿筆沾墨,立在桌前。 筆隨心走,一氣呵成。 在場的都是外行人,誰也看不懂秦鸞畫的符,只曉得幾個眨眼,那空白的黃紙上,已經有模有樣了。 世子夫人曾看過玉樸師太畫符,也是這么行云流水。 她原以為,秦鸞年輕,許是沒有多少本事,請秦鸞來試一試,更多的是盼著對方能認得高人、引薦一番。 此刻,世子夫人生出了幾分信心。 人不可貌相。 年輕未必無為。 秦鸞一共畫了三張符紙。 左手拿符,右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往落地罩與床頭各拍了一張。 那兩處都不低,尤其是落地罩上頭,伸長了手也夠不著。 可秦鸞一抬手,符紙飛出去,到了地方,黏得穩穩當當,完全沒有掉下來。 如此,不止世子夫人信心大增,連安國公夫人都連連點頭。 有譜! “最后一張符,會拍在晉姑娘的后背,”秦鸞看向安國公夫人,“我與她念經施法,還請老夫人往中屋等候。” 只點一人名,但意思明明白白,內室里不留她人。 世子夫人擔心地看著女兒。 安國公夫人深深看著秦鸞,見她堅持,便沒有多言,起身先往外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已有信心,就再等等吧。 況且,秦鸞也是姑娘家,留她單獨與舒兒相處,又不妨礙什么。 等人都走了,秦鸞上前,把符紙拍在了晉舒兒的背上。 晉舒兒身子一震,如僵住了一般,半晌,才緩緩放松下來。 秦鸞又將符靈招出來。 雖然,以黃逸意外聽到的內容來推斷,晉舒兒與趙啟情投意合,可秦鸞還是要親自聽聽晉舒兒的說法。 她輕聲問:“二殿下強迫你的嗎?” 晉舒兒當然發不出聲音,但她的意思,通過符靈,傳到了秦鸞的耳朵里。 “我愛慕殿下,殿下亦喜歡我,有什么不對嗎?” 秦鸞問:“他有婚約,你與他無媒無聘。” “秦家那個把殿下當作沖喜的,殿下一點也不喜歡她,何況二殿下并未下聘與她,二殿下要娶的是我。” 秦鸞道:“殿下能說服皇上嗎?” “母憑子貴!大皇子體弱多病,沒有子嗣,我若能生下殿下的孩子,就是皇長孫,皇上會不要皇長孫嗎?” 秦鸞垂著眼,又問:“以你的性子,本不該有這么大膽的想法,這些都是殿下教你的?” “我、我相信殿下,你是誰,你為何要挑撥離間?我告訴你,我是一定會當皇子妃的!” 定定的,秦鸞看了晉舒兒好一會兒,終是把符靈收了起來。 她一心退親,對趙啟、對晉舒兒并無其余好惡,甚至,這兩人情真意切、還弄出個孩子來,對她退親是有利的。 可晉舒兒到底是姑娘家,若她受趙啟蠱惑才如此,那即便以弄傻她作為切入口,后續行事,秦鸞有很多種法子替對方保留幾分。 可惜…… 人各有志。 那就,求仁得仁吧。 秦鸞從床前退開,抬聲道:“各位可以進來了。” 話音剛落,腳步聲匆匆,世子夫人沖到床前,喚道:“舒兒?” 晉舒兒循著聲轉過頭,看著她,默不作聲。 世子夫人又喚了聲,見女兒依舊靜默,忙問秦鸞:“她怎么不說話?” “您別著急,”秦鸞道,“丟了魂,哪有這么快復原的,現在不比先前好些?” 世子夫人聞言,仔細觀察起來。 先前,她怎么搖怎么喊,晉舒兒都毫無反應,跟聽不見一樣,這會兒倒是能聽見了,她從床頭喊到床尾,女兒的視線能跟著她挪,眼神也沒有那么散了。 “那要多久才能大好?”安國公夫人問。 “符紙不揭,穩上一月,自然大好了。”秦鸞說完,面露斟酌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安國公夫人看在眼中,忙道:“有什么話,你只管說。” 秦鸞道:“魂丟一次,能招回來一次,可我們誰都不知道,昨兒到底是沖撞了什么,還會不會再遇上。” “這……”安國公夫人心頭一驚。 第33章 好好辦 世子夫人惆悵地看向晉舒兒。 如若可以,她想問問女兒,昨兒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女兒無法給她任何答案。 這讓她心里虛得厲害。 秦鸞一點破關鍵,世子夫人就聽進去了。 就是這個理! 好不容易招回來了魂,若一而再、再而三…… 饒是她不懂道家法術,但以常理推斷,三五不時丟個魂,多來幾次,人不傻也真傻了。 世子夫人急切道:“不知秦姑娘有沒有辦法?” “驅邪一道,我年紀輕,學藝不精,若是師父在此,手到擒來,可她仙游去了,”秦鸞嘆息著,“我回京不久,也不知道京畿一帶哪位道長精通驅邪。” 世子夫人失望極了。 玉樸師太修的也不是驅邪。 “不知仙姑何時會來京城?”安國公夫人到底鎮定些。 “說不好,”秦鸞沉思一陣,道,“興許有個法子。” “快說與我聽聽。” 秦鸞道:“邪祟之物,皆生于陰氣之中。府上人氣不旺,才讓邪祟得了機會。” 安國公夫人的眉頭皺成了溝壑。 世子夫人看在眼中,心知婆母不悅。 無論誰家,讓人說成陰邪之地,都不會痛快。 世子夫人也不痛快,但她深以為然。 聽聽外頭那嗚嗚的風聲! 深秋了,這幾天日漸冷了,可她覺得,今年冷得尤其早。 深吸一口氣,口中都是冷的、寒的,讓她牙根都打顫。 到底是天冷了,還是陰氣重、才讓人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