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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待那野馬群向西跑遠,神木四周參加祭祀的人群還沒回過神來。這時引頸再看,圓形祭臺四周一片狼藉,旗幡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被馬蹄踩踏掀飛的士卒以各種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上,有的已無氣息,有的蜷曲身體,痛苦地打滾□□。 直到此時,蘭佩才從巨大的沖擊中恢復一絲清明,輕輕拍了拍仍壓在她身上的趙綺,焦急喚她:趙綺,趙綺...... 與此同時,兩個男人幾乎同時自人群里飛奔而出,冒頓搶先一步奔到蘭佩跟前,試探趙綺鼻息,將她從蘭佩身上托起,交給緊隨其后的趙實,喚巫醫速為趙綺診治,繼而躬身將蘭佩打橫抱起,急切詢問:可有哪里不適? 蘭佩搖了搖頭:我無事,只是趙綺她...... 被冒頓冷聲打斷:她無大礙,先顧好你自己! 蘭儋事發時因站在較遠的外圍,被四處驚慌逃竄的人群沖散,此刻方才穿越重重人馬高墻趕了過來,見蘭佩除了衣服臟污褶皺,其余皆完好,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冒頓眉頭緊蹙,疾步抱蘭佩坐進馬車,回身看了眼祭臺四周的滿地狼藉,對蘭儋說:你先送她回去,加派人手在銀帳守著,她剛摔倒,又受驚嚇,回去后讓鞠婼阿姆替她診治,別的,都等我回后再議。 蘭儋點頭應下,連忙上馬揮鞭,驅趕馬車飛快朝單于庭駛去。 作者有話說: 小貼士:史記說匈奴毋城郭,考古發現,匈奴不能說完全沒有城市,自陰山南麓一直向北,在今蒙古國,直至貝加爾湖畔,都有匈奴城郭遺跡,其建筑受漢城影響,瓦當上文字有天子千秋萬歲長樂未央字樣。 第68章 這一惡劣的突發事件完全破壞了蹛林大會的祭祀儀式,在信奉神靈的匈奴人看來,許是太陽神對冒頓殺父自立的不滿,以此懲戒。 想當初,他本已提出放棄太子之位,之后竟在自己的婚禮上大開殺戒,一連殺死了自己的父王、弟弟和二閼氏伊丹珠,致單于庭血流漂杵,之后又對逃亡的休屠王呼衍逐侯趕盡殺絕,手段之狠辣鐵血,令人生懼,單于庭內在這場政治清洗中留下命來的王室貴族們莫不迫于他的yin威,不敢不服。 誰知就是這樣一個對內鐵腕血腥的匈奴王,對外竟是個倒霉軟蛋,東胡王兩次派使者來提出的無理要求,他竟都應了,為了避免與東胡一戰,自己的愛馬閼氏都能拿去送人,實在是懦弱可欺,毫無下限。 終于,就連英明的太陽神都看不下去了,今日蹛林祭祀發生的這一幕,不正是最好的驗證嗎。 眾人驚魂未定,暗自唏噓,見冒頓策馬重又回到神木祭壇前,都緊閉嘴巴,等他發話。 就在人們以為他會為此事定性,以鞏固王權之威時,誰知他竟沉聲開口道:孤近日在籌謀一事,因需舉全國之力,且耗資巨大,頗搖擺不定。今日之事,或是太陽神天啟,助孤定下決心,誓將此事辦成。 眾人不知何事,面面相覷間,聽大單于徐徐說出了他的建城計劃。 若是蘢城高筑馬面城墻,上筑垛堞,內置甕城,城中專設祭祀高臺,今日又豈會被這區區百匹野馬沖撞至此,孤心意已決,命右谷蠡王趙實、渾邪王鐵拂負責修筑支就城、蘢城,其余城鄣要塞,待時機成熟,由各封地部落首領主建。 冒頓話音剛落,鐵拂便領命上前,深深叩首道:臣遵旨。 剛才還在為這場祭祀受太陽神責罰而質疑大單于的王室貴族們,此刻瞠目結舌,其受驚程度,絲毫不遜于遭野馬沖撞。上了年紀的,如丘林貝邇,一方面無法接受在匈奴境內筑城,讓一部分匈奴人變逐草而居為農耕定居,一方面又對冒頓提出的增加匈奴本土糧食產量,以城郭作為軍事防御據點的重要性頗為心動,而那些年輕的小王們,因仰慕中原貴族的高宅深院許久,也極想在各自封地筑城后,擁有一處精致奢華的王室府邸,因而莫不對冒頓的提議交口稱贊。 見建城提議已基本被各部落首領接受,冒頓朝眾人頷首道:如此,今年的蹛林祭祀禮成! 語畢,王族們面色各異,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有序散去,冒頓卻留在祭臺前,開始仔細查看那些野馬踩踏的痕跡。 拓陀跟在他身側,圍祭臺查看一周后,又繼續隨他往密林中去。 侍從遠遠跟在后面,冒頓眉頭緊鎖,看著林中那些雜亂的馬蹄,低聲問拓陀:你覺得,此事僅是巧合,還是人為? 拓陀不敢妄下定論:臣說不好。 冒頓一針見血:那就是,你也覺此事甚蹊蹺,并不能斷定只是巧合。 拓陀只得說出心中所想:臣只是覺得,這群野馬沖撞之時,恰逢大閼氏走向神木,且所有馬匹奔逃的方向,皆朝大閼氏而去,若只是巧合,又豈有如此巧合之事? 冒頓點了點頭:你所言極是。孤可以斷定,此事屬人為,意欲對大閼氏及其腹中胎兒不利,送走哲芝時,孤曾有此擔憂,只是沒想到他們竟下手如此之快。你替孤盯好了,如有任何異常,第一時間來報。 拓陀明白大王所說何人,遂叩胸領命:臣遵旨。 ...... 蘭儋將蘭佩送回銀帳,鞠婼接到消息,已經侯在那里,細細看過之后,告知大閼氏只是受了些驚嚇,身體并無大礙,開了安神藥,服侍大閼氏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