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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種植華而不實,抑或是不知用途的東西,沒人可以抗拒種植糧食,這大概是數千年來,流傳在人們骨子里的認知。 糧食,土地,是流淌在骨子里的向往與心安。 所以屆時應當如何讓那些貴族與庶民種植,恐怕還需要費一番功夫。 諸縈望著逐漸竄出苗葉的土地,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桓珩何時才能歸衛國。 她盡心竭力幫庶民們想如何溫飽,改善民生,那么推廣與安撫貴族這些事,理應由擅長此道的桓珩來做,應當是無錯的吧。 再則說,桓珩素來擅長制衡之術,又是個見微知著的聰明人,大多時候,不需要諸縈多言,他就能明白,與桓珩打交道還是分外舒心的。 更何況,她如今假扮的是神女,而非司農,如果露面出手太多,這份神秘尊崇感,很容易被慢慢消磨,到時候,雖然他們未必敢對諸縈放肆,但那份深深的敬畏,定然會隨著熟悉而漸漸減弱。 如果諸縈是真的神女,倒也罷了,可她不是,盡管諸縈掩飾的很好,可難免有出錯的地方。 但正因為諸縈的神秘、高不可攀,讓這些人深思不到她的錯處。而且很多人都是先入為主,即便瞧見了諸縈不經意的破綻,抑或是舉止的某些不合理之處,他們自己也會在腦海中圓回來。 但敬畏消失之后,恐怕就不一定了。 所以諸縈并不太愿意在眾人面前過多的露面,因為要耗費的心神太多了。 也不知曉桓珩何時才能回來,能早一點將棉花種上,待到冬日時,因寒冬無法蔽體而死去的人也能少一些。 就在諸縈認真思索時,閔齊正拖著小小的身軀,和另一個童兒在給棉花種子澆水。 因為是諸縈以神鳥青鸞銜種而來的方式,將棉花種子傳遞到世間,一到手就是種子的形態,仲農也未曾見過相同模樣的種子,實在無法判斷應當如何種植。 故而他只能取出其中一些,分成若干份,用不同的法子試著種植。 而澆多少水,也是從無至多,逐漸增長的。 等到棉花種子陸陸續續出苗時,仲農便發現這樣種子似乎并不是很喜水,水澆太多了的,幾乎都沒能出苗。但是它究竟該怎么養,還需要細細的琢磨,逐一試試。 如若真的是有利民生的東西,自然是將其種植的過程記錄得越詳細越好。仲農將種植棉花的田地挨個編了名字,每塊地每日淋多少水,幾個晴日幾個微雨,他都一一記下。 諸縈看著那個童兒依照仲農記下的水量,小心翼翼的數著給田地澆水的模樣,不由點了點頭,心情也隨著童兒的一聲聲數數而漸漸輕松。 她一直擔憂仲農會種不好棉花,覺得古人不似現代人一般,懂得應該如何科學種植,卻忽略了即便是在這個時代,也已經有了上千年的農耕經驗。 仲農又是農家弟子,即便諸縈曾經見過棉花的種植,比所有人都多一些印象,可真的讓她種植棉花,恐怕根本比不上從未見過棉花的仲農。 她心滿意足的離去,依照這個趨勢,只要不發生大的意外,想來今年冬日,將有許多人都能穿上棉衣了。諸縈想到這個場景,臉上都不由自主的帶上笑意,心情愉悅的從田間走出去。 回到摘星臺的諸縈,拿出由底下的匠人獻上來,最好一批,嶄新潔白的紙,取出筆在上面用簡體字寫著自己制定的安排。 她一邊寫著,一邊碎碎念,白紙、棉花,嗯衣食住行,等桓尓螢回來,也許可以試試讓仲農再種些產量高,好養活的東西。可是番薯、玉米這些,如今應當尋不到,該去哪里找到種子呢 諸縈認真的思索著,在自己的腦海中使勁回想,然后將想到的一一記下。 等到記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才將筆放下,望向摘星臺外的景色,從高處眺望,眼明心闊,思緒也理得很快。她想好了,等到自己將棉花等事交待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去其他地域尋一尋那些產量高的糧食種子。 諸如番薯的藤蔓,依照她原先的時代的歷史軌跡,本來應該是明代才能傳入中國,可是諸縈既然知曉有這么一個東西是可以填飽庶民們的肚子,就沒道理放著不管。 雖然她也不知道過早的將這些傳入衛國,會否有什么不利的影響。可既然她人都到了此處,又已經有了白紙和醫術,她已經影響了這里本該有的進展規律,那么索性一次性影響個透頂,也是無妨。 這些事物的早早出現,恐怕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推動歷史的進程。 諸縈從坐席上起身,站在摘星臺的木欄上,自九層而起,遙望遠方。 無妨,假若真的令歷史的進程被大幅度推動,那么她也一定會盡力將影響化作正面。 九層樓閣上略顯凜冽的風將諸縈的裙擺吹得掀起一角,但也愈發襯得諸縈神情堅定,目光深遠。 第90章 也不知過去了幾日,桓珩一行人的馬車才到郢城。 為了讓應驗諸縈在夢中的牽引,證明這是神靈命定的名臣,讓之后的變法推動能更順利,桓珩早早的傳信到郢城,令人將滿朝臣子,不拘夠不夠品階上朝,悉數都到城門口迎接二人。 聲勢越是浩蕩,才越能體現桯儼的重要,后面受到的阻力才會小一些,畢竟那些貴族,怎么也要掂量掂量桯儼的分量,以及降下神跡的諸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