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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現在一般,他們恐懼洪水,但也會因為諸縈,而生出雀躍歡喜,驅散恐怖。 諸縈接受著他們的跪拜,又在眾人的目光下慢慢施動技能消失。只余下空氣中淡淡的清香,證明諸縈曾經來過。 而諸縈沒有去其他地方,她只是換了個遠些的地方,重新出現在了城墻不遠處。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諸縈方才放治愈技能的范圍還不夠大,而遭受水災的范圍卻遠不止如此。 她騎著那只紙鶴,沿著洶涌的江水一路前行,而她走到哪里,只要看到有人受困,就將他們放在紙鶴身上,紙鶴會將這些人馱向諸縈放大的玉舟之上。 玉舟上已然坐了數百人,神奇的是,不論坐了多少人,玉舟飄在水面上的深度始終不變,甚至人越多,它也隨之不斷變大,但是卻穩如磐石,再洶涌的江水也奈何玉舟不得。 玉舟跟隨著諸縈在不斷前行,而那些被救上來的人,先是驚慌失措,再便是被玉舟這樣的仙家法器所震撼。從沿陵江起的梁城,再到望城,沿途所有受災之人,皆見識了諸縈的神仙手段,諸縈神女的名字在沿江一帶響徹。 等到天黑時,諸縈幾乎已將被困的人救了個七七八八。 她最后一次揮動玉舟,將其落在梁城未曾受災的一處地面。眼看著這些人從玉舟下來,而原本空曠的地面,也在暗夜中點起了一簇簇的火堆。那些得救的人圍在篝火旁邊,感受著火光帶來得溫暖。 而火光也在幫他們驅散山林的蟲獸,讓它們不敢靠近。 諸縈看著他們仍舊濡濕的衣裳,往下滲水的鞋襪,即便將他們大都救了上來,心中的擔憂也仍未消失。在這樣寒冷的江水中浸泡過,夜間也沒有抵御寒涼的衣物,是很容易感染風寒的。 這里可不是現代,有那么多的退燒藥,一旦有人生病,面臨的很可能是死亡。 而諸縈施加治愈技能的次數并不是無限的,她今天已經施動技能太多次了。如果想要幫他們預防風寒發熱,恐怕只能將游戲背包的那些丹藥拿出來。 可是 諸縈的內心仍舊有一絲猶豫,因為丹藥總有用完的那一天,她也不可能永遠庇護這些人,想要直面災難,戰勝災難,只能靠他們自己。這也是為什么人類在不斷的進步,從任由災難與疾病宰割,再到草藥治愈疾病,修筑堤壩防范水患漲潮,等等。 她只是偶一施救可以,但不可能事事都讓她來。也許她現在是有這樣的能力,可是來日呢? 人們崇尚仰賴神明,但凡出了事情,就只能想到跪拜祈求神明,人們的愚昧只會越來越深,就此生出惰性。所以在神話故事中,人皇神農只是有神鳥叼來一袋谷種,在他的面前偶然掉落幾顆,卻不是有神仙降世,大手一揮,讓廣闊的大地布滿糧食,再告訴神農這些東西可以讓爾等果腹,快取去吃吧。 而神農也要不斷地思考,收獲谷種,將谷種種入土地,悉心照料,等到豐收后,還要割取稻谷,為谷子脫殼。經過漫長而繁瑣的步驟,才能收獲糧食。 這才是真正的給予。 所以諸縈從游戲背包中取丹藥的意念頓住。 她現在能拿出來的東西,都是超脫時代的,是這個時代根本無法造出來的。來日還想要用這些丹藥,也無法制成。 諸縈望著在火光中取暖,卻被突然吹起的冷風惹得打了寒顫的人們,一時間陷入兩難。 有什么是這個時代所擁有,又能抵御風寒發熱的事物么? 諸縈絞盡腦汁,卻怎么也想不到,在她看來,這個時代實在是太過貧瘠。連醫術都沒能盛行,他們還崇尚仰賴著天地鬼神,令巫醫向鬼神祭祀舞樂,以祈求庇佑。 她望著這些,深深的嘆了口氣,哪怕是有那位名動列國的醫者和連也好。諸縈靈光一閃,對啊,和連周游列國,為患病的庶民醫治,但凡疑難雜癥,鮮少有見難得住和連的。 若是能請有這位醫者和連在,詢問草藥熬制湯藥,讓這些受了冰冷的江水浸泡過的人們喝下,應該就算妥當。而這些草藥一直都在,只需要記住湯藥如何熬服。 就在諸縈打定主意之后,耳邊突然聽到震耳的轟聲,急促而動人心魄。 第73章 諸縈心間一驚,猛然轉過頭,她看向聲音的來源,但這一眼,就叫諸縈怔楞住。 是一個年輕人,諸縈不記得自己曾經救過他,那便應該是小紙人或是紙鶴的功勞。年輕男人的頭發濕潤,但是被規規整整的束了起來,他身上穿的衣裳,是庶民們,甚至普通的士都穿不起的云裳。 他的面容俊朗秀逸,再觀他舉手投足的風范,很明顯這個年輕人至少出身大貴族,年已及冠,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梁、望兩城的貴族。 年輕人手上握著長劍,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他的眼神格外堅定。只見他揮劍舞動起來,先是吼了一聲,然后氣吞山河般吟唱起來,長日不見光陰,鬼神于我何往?魍魎繞我身畔,不見蹤月,與我顫顫。 每吟唱一句,他就用力踏腳。隨著年輕人的動作,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他吟唱,有佩劍的人做出和年輕人一樣的動作,長劍揮動,重中的向下一劈,像是要驅逐所有圍繞在身側的邪祟。而那些沒有劍的人,也跟著手舞足蹈,跳出一種獨具韻律,行動時極具力量感的舞,和時人常見的巫舞極為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