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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桓爾螢跪在地上,出聲行禮,才將他驚醒。閔綏忙不迭跟著跪下,手和腳因為太過震驚,還在不住的顫抖,整個人都還有些回不過神。 閔、閔綏拜見神女。 干巴巴的說完了這句話,他往日的油嘴滑舌,似乎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咽了咽口水,連呼吸險些都忘了。 諸縈好不容易在平城找到桓爾螢的小黑點,用技能將自己瞬移到平城,誰知道一睜眼,就是桓爾螢被人握住雙手,若是你情我愿倒是罷了,她可不是不通人情,非要底下人絕情絕愛的無情神女。可她瞧著桓爾螢的神色間似乎有些不愿。 難不成是有人強迫她? 不該啊,諸縈記得自己明明讓桓珩給她隨行了不少甲士,桓爾螢又是一國公主,在王都或許這個身份差了些,在外頭應該能唬住人才是。 但是不管怎么樣,莫說桓爾螢是在幫她辦事,就是路上隨意遇見一個女子被糾纏,諸縈也不會視而不見。 所以她沒有立刻叫起,而是目光冷淡的看向閔綏,聲音中不辨喜怒,汝,方才欲行何事。 問心無愧四字是不適用在閔綏身上的,他本來就心中有鬼,被諸縈一問,更是兩股兢兢,恨不能立時昏過去,可是神明問他又不能不答。 閔綏使勁用頭磕地,不斷告饒,連用言語矯飾都不敢,小人有罪,小人□□熏心,想、想染指公主,嗚嗚嗚,小人該死,罪大惡極,豬、豬狗不如 說著,他涕泗橫流,因為太過恐懼,竟然直接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磕頭。場面別提多磕磣了。 諸縈看著閔綏的模樣,一時語塞,她不過是語氣平淡的問問罷了,沒想到他會這副作態,還招的這么徹底。 諸縈到底是低估了神明對于有信仰的衛人,究竟有怎樣的威懾力。 不是每個人都有桓珩那般堅定的心志,也不是每個人都如朝中重臣一般,見多了風浪,縱使心中再慌,也不至于失態到渾身顫抖,失力痛哭的地步。 當然,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是心懷不軌,欲行壞事被諸縈當場撞上。 也許是里頭的動靜鬧得太大,竟然驚動了外頭閔綏的護衛,還有恰巧來桓螢府上,日行問安,探口風的平城貴族。他們一聽到動靜,也顧不得稟報什么的,連忙沖了進來。 誰知道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閔綏失態的模樣,還有從未見過的諸縈。 他們不是親眼瞧見諸縈憑空出現的,所以震撼不及閔綏那樣肝膽欲裂。可也是免不了震驚,原本沖進來,想要護主的護衛們,手中半出鞘的長劍,都停留在了遠處。 世間怎會有如此姿容的女子,不光是容貌,還有她肅穆時,周身縈繞的氣勢,明明只是站著,就滿身的自信從容,半點沒有朝不保夕的慌亂,或是縱情享樂的糜爛。 她仿佛并非這個世間的人,游走于天地之外。 其中有一個老者,正是閔氏的家主,他不由喃喃,君、君可是漢水神女? 漢水神女,是衛人供奉的一位女神,存在悠久,不少偏僻的城池,尤其是靠江水之地,對她十分信仰,平城便是其一。 只見諸縈微微一笑,非也,吾乃帝女諸縈。 只見諸縈蓮步微移,轉瞬就從數米之外的庭院,到了廊下。 她對著桓爾螢微微頷首,示意道:汝先起來罷。 桓爾螢對諸縈一拜,慢慢起身,恭敬的彎腰,低眉垂首走到諸縈身側后一步。 突見神跡的平城貴族們,還有那些護衛,如夢初醒,連忙跪下。他們匍匐在地上,對著諸縈行大禮,不經她同意,連頭都不敢動。 這么大陣仗,但是叫諸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她就來的時候瞧見閔綏對桓螢無禮,至于這些人,也不知有沒有為難桓螢。 她想了想,但神情仍是保持著肅穆,開口對桓爾螢道:汝此行想來頗有不順,不妨直言。 第37章 桓爾螢不敢欺瞞,挑重要的事,和諸縈一五一十的說了。 既不添油加醋,也無刻意包庇。 諸縈面無表情,不發一言的聽著桓爾螢的回答。 但是隨著桓爾螢的回答,諸縈越是沉默,跪在地上的一眾人等,就越是害怕。至于閔綏,他已經痛哭懊悔,渾身抖得不成樣子了。 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等待著諸縈的反應,也等待著他們自己的命運,究竟是活著,還是受到懲罰,連帶宗廟祖先都要受到波及。 直到桓爾螢將事情同諸縈通稟清楚,偌大的院子,也是空蕩蕩的,沒有半點聲音。即便跪著這么多人,也只能聽到偶爾呼嘯而過的風聲。 諸縈沉吟了良久,她邁了一步、兩步,朝平城貴族們而去,這輕緩的步履聲,就像是踏在他們的心上。 依律而處。 此言一出,那些平城貴族們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無妨無妨,他們身為貴族,身上有爵位,可以依律減刑,再以錢幣贖罪,便可大事化小。 諸縈其實也不太了解衛國的律法,但是瞧見他們的模樣,知道自己恐怕罰輕了。故而又補了一句,爾等需著麻衣、草鞋,挨家挨戶,凡是被爾等侵占田地迫害的人家,門前致歉,為其舂米勞作。 --